“等父親傷愈再提此事。”他將小食盒推到韓征跟前，“養好身材，跟我去活捉晁鬆。”說罷，在他肩頭拍了拍，大步拜彆。

楊氏回想昨晚的凶惡，鼻頭畢竟微微發酸。

“你在疆場是要對敵，不是庇護父親，這事無需自責。”

韓蟄微詫，低頭看他。

韓墨半身是血的模樣深深切在腦海，即便他成心抖擻，也冇法抹去。韓墨即便殺了趙氏，也是他血脈嫡親的父親，這些年撫養教誨，也冇給過他半點委曲。楊氏更是經心教誨，略無芥蒂，算來恩典深重。這些天她眼圈不時泛紅，韓征瞧見，更是難受。

韓征喉頭一動，取兩塊糕點吃了。

“不想就這麼帶著心結死了，到了那邊，仍不敢見你。”他聲音漸低。

楊氏站在中間，看著太夫人滿臉渾濁淚水，目光愈來愈冷。

獨一意難平的，也隻韓墨。

這日太夫人病勢稍稍好轉，趁著氣候和暖，便由丫環肩輿抬著，來豐和堂看望重傷的兒子。太夫人上了年紀，這一年半病情時好時壞，本來健旺的身子敏捷衰弱下去，母子相見，看著端方慎重的兒子右腿半殘，更是淚落如雨。

“怕我撐不住。”韓墨緩了半晌, “快死的時候, 我隻想見你。”

她端坐在榻邊，幫著掖好被角，盯著蕉萃昏睡的韓墨。

“不是胡說。”韓墨睜眼，“到了快死的時候，好些事情才氣想明白。這輩子一轉眼就走到了頭，我老是對不住你。路上我總在做夢，夢見你剛嫁給我，意氣風發，英姿颯爽，騎馬射獵的時候，比瑤瑤和蓁兒都雅很多。幼微……”

從初回府時，韓蟄就感覺韓征不對勁，隻是韓墨傷勢擺在跟前，未及細想。

韓征站在朝西的窗邊，落日挑在山頭搖搖欲墜，給他身上鍍了層猩紅般的光。

豐和堂裡有楊氏在，臨時讓韓征回屋安息。韓蟄往衙署走了一趟，想著韓征明天的頹廢模樣，有點心疼慣於談笑不羈的弟弟，順道去買了幾樣他喜好的糕點吃食，拎著回府，前去韓征住處。

“父親的腿，也是他傷的？”

幼微是楊氏的閨名，疇前伉儷情濃時，韓墨便是如許和順喚她。

韓征嘴唇翕動，半晌後低聲道：“父親奉告了我姨孃的事。”

直到楊氏的態度毫無鬆動，他才漸漸覺悟，因而撤除趙氏，平生頭一回擊染鮮血。

“大哥！”韓征擔憂悔怨了一起，每個早晨守在韓墨身邊，瞧著他命懸一線，腸子都青了，聽韓蟄這般安撫，內心愈發難受，拳頭愈收愈緊，終究單膝跪地，“父親本來要先去彆處，為了看我，纔來虎帳。成果我……我負氣騎馬跑出虎帳，聞聲賊兵攻打，返來時父親已被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