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下隨便用了晚餐,裴泰將世人安排在衙署前麵裴府的客院安息。
他話音才落,彭剛目呲欲裂,厲聲道:“裴烈,你這背信棄義的老匹夫……”話未說完,被韓蟄一拳打得牙齒脫臼,噴出半口鮮血。
楊裕聞言大笑起來,“如此甚好!我剛做完老將軍的說客,這就替你也做一回。”
連日奔馳,幾番偷襲,他背上受了重傷,實在不宜喝酒。但是身在敵營卻不能透露,隻能強撐。這屋子的臥榻四周冇有簾帳,他隻好趁盥洗時冇人盯梢,解了衣裳撲些藥粉。那傷又在背後,清理得甚是艱钜,韓蟄忍痛,神采愈來愈沉。
“我曉得。節度使的位子,裴將軍勢在必得,我若逆他的意,逼急了他,拿我祭旗也說不定。孃舅感覺我像平白送命的人嗎?”
“既是如此,孃舅請進。”韓蟄側身讓他出來,掩好屋門。
楊裕聽了,也不再多問,沉默半晌,才道:“早就傳聞你的目光比鷹鷲短長,想必猜出我今晚來的籌算。裴將軍身染沉痾,表文的事你也曉得。我隻問你,這趟過來是何籌算?”
世人曉行夜宿,趕在臘月三十這日的後晌進了都城。韓蟄先回宮覆命,將彭剛押入錦衣司的監獄中看管,奔波了一圈,回到府中光陰頭已然西傾。
彼時楊氏已是相府兒媳,裴烈心存思疑顧忌,雖知他本事,卻不敢任用。冷眼瞧了三四年,見楊裕跟家中完整斷了來往,確切是孤身餬口,才加以汲引。
裴泰年近三十,尊父命行事,姿勢頗和藹。彭剛倒是一起跟著裴烈殺過來的,在河陽軍中的威望僅次於裴烈,連裴泰都需敬他幾分,平日做派驕橫,那使臣便是他命令副將殺的,此時對著韓蟄,冇半點好神采。楊裕是韓蟄的堂舅,十年前跟家中鬨翻,投到裴烈麾下,從末等小將做起,現在身居高位,也是公事公辦。
韓蟄押送彭剛出河陽,途中未再蒙受伏擊。
“擅殺使臣,罪同弑君謀逆。我等食君之祿,自應忠君之事,豈能做這般目冇法紀的事?”裴烈也不顧彭剛麵上漸露的肝火,隻淡聲道:“韓大人,請查問吧。”
裴烈不急著交代,隻瞧著屋中部將,說諸位都是跟他出世入死的兄弟,一起同生共死地走過來,不止是為兄弟意氣,更是為忠君報國。說話間,似是力量不支,由裴泰扶著回到長案後站穩了,才續道:“當日晁豐弑殺使臣,我已將他把守起來,韓大人既然要查,當著眾位查吧。”便命人提審晁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