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身上仍著披風,顯是未及換衣便來見他了。
“一則,陸家與謝家也算是沾親帶故,搭把手廣結善緣,說不得今後另有求報之時;二則,陸老爺子不能出事。”
母親那般剛烈的人,被人迫著去賠罪還是平生頭一遭。
厲梟篤定應是,倒驚奇於小爺為何反問一句。
“但後宮不得乾政,麗嬪能插手祖父之事?”
陸聽溪走後,楊順暗禱世子浴佛節那日入宮不要遇見沈惟欽——那日不但女眷會入宮,官家後輩也會入宮共與佛事。
不想讓祖父活著返來的人天然會千方百計禁止,錦衣衛為免夜長夢多,必是日夜兼程趕路。
陸聽溪知他這是變相催她,也作辭分開。
高瑜說話時笑容略微生硬,目露不捨,被泰興公主暗瞪一眼,才低了頭退到一旁。
陸聽溪被他迫著,後背一下子抵到了石壁上:“白薇說想早些歸家,我不好總拖著人家,想著遲早都一樣,便提早了。”她的視野被他擋了個嚴實,試了幾次,搡他不動,“早與晚有甚辨彆?事情不是辦好了嗎?”
她對“陳同方”這名字有些印象,之前呂氏耀武揚威時曾說她丈夫的業師就是陳同方。據聞麗嬪是個直性子,凡是曉得陳家成心瞞騙,怕是不砸了陳家不算完。而麗嬪的父親又管著押送祖父之事……
泰興公主意她這般表態了, 謝思言仍冷眼看她, 僵了斯須, 咬了咬牙, 道:“這回對陸家多有獲咎, 我轉頭便攜禮登門,跟陸家太夫人賠罪解釋,世子覺得何如?”
這日一早,泰興公主領著高瑜攜禮登門。
他瞧見沈惟欽望陸聽溪的眼神,暴戾之氣幾壓不住。
纔到門口,就聽得泰興公主的笑聲:“太夫人謬讚,小女拙作,讓太夫人見笑了。”
“她無需插手,”謝思言道,“你不要小瞧了女人的枕邊風。”
楊順站得遠,卻也能聽得些一二對話。貳心道世子那裡是被問住,不過是捨不得讓陸女人受累涉險。世子派給陸女人的都是輕省差事,且這回縱早知那幫賊人手裡拿的是傷不了人的假火器,世子還是再三叮嚀耳目務必看顧好陸女人。
陸聽溪深覺得然。
他俯身看她:“罰你多給我畫十張畫像。”
謝思言總覺沈惟欽的目光時不時尋機往陸聽溪身上黏,不欲多留,回身拜彆。
男人眼眸灼燙,仿似火熾釜沸,陸聽溪甫一觸上他的目光就被燎了一下,一時竟覺麵前此人熱不成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