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去非聽出虞歸塵的腳步聲，這於他是萬分熟諳的，隨便道了句：

“你是說，跟上遊的林木另有乾係？”

解釋到這裡，成去非才瞭然其中盤曲，上遊的樹林，多數是被大族們肆意砍了大興土木去了，這事乃常態，他倒從未往這上頭想過，現在經步芳點破，果然大有事理。

成去非拖著極其怠倦的身子, 一身泥濘從頓時翻躍下來, 腳下一軟竟差些式微穩，身側早有人扶住了悄悄驚呼：“至公子謹慎！”

公然，步芳滿臉羞紅地轉了身，迎上趙器的目光，麵上有些慌亂，嘴裡竟提及胡話來，對著趙器便作揖：“趙大人……”

早前的摺子, 今上隻下詔由他全權擺設，一場暴雨就能攪和出一個爛攤子來, 成去非想到這裡, 睏乏勁兒一下消逝得無影無蹤。

但是六曹裡人事，天然一言難儘。

“步蘭石！你早知其中貓膩，竟然敢瞞下來，你還曉得本身出身鄙陋，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聽聽！聽聽你剛纔那番話！跟誰也學會了虛與委蛇……”成去非很少起火，因著連日的勞累，肝火攻心，半途被堵住，竟狠惡咳了起來。

本來如此！虞歸塵這才明白做事一貫忠心的步芳為何坦白了此事，成去非雖早猜出端倪，並不非常不測，隻是眼中寒意更加凝重：

高傲將軍案告終後，朝廷人事自上而下, 換了半邊天。同大將軍有些乾係的, 倒也未曾全數法辦, 人都殺了，六曹怕是都要空了。殺伐與施恩並存，纔是天子之道，那些留下的，天然更加戰戰兢兢，唯恐忠心表的不敷。

“我手底能用上你如許的人，實為天佑，該你做的，你隻要極力去做就好，至於其他，不必多慮。”

步芳竟無言以對，心底熱流亂竄，愣怔半晌，冷靜行了禮退了出來。

等近了身，才發覺步芳正盯著正南邊，一動也不動，麵上癡聰慧呆的，趙器起了疑，順著那目光，雖隻看到一抹背影，可也認出了是琬寧，心下彷彿明白了甚麼，遂決計咳了一聲。

“為何不報？”

成去非曉得他上麵要說的話，揚手打斷了。

兩人好久都冇再說話。

虞歸塵去姑蘇前便有所耳聞，上遊是城南城北幾家的田，毀堤泄洪的事情倒也做得出來，成去非如許說，虞歸塵已明白幾分，見他神采更加冇了神采，曉得貳心底已然是難抑仇恨，越是如許的時候，他越是冷硬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