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芳身子一緊,麵色變了變,成去非隻冷冷看著他,步芳被瞧得內心打怵,額間很快充滿了汗,猶疑道:
成去非凝神看著步芳,才發覺本就黑瘦的人,現在看起來更像是逃荒的流民,低聲說了句:“提示得好,辛苦你了。”
“既然此次重修了,至公子放心,小人必然給修好。”
他仍不放過這個,步芳一下犯了難,這事正處在成去非蟄居烏衣巷,去官賦閒之際,他即便故意,也無由啊!
看著步芳倉促而去的身影,趙器忽想起前兩日至公子還提及要給步蘭石籌措娶妻的事,心底不由一動。
“至公子,”步芳一時動情,抬首怔怔迎著成去非的目光,也不避諱:“小人這些日子,想了很多不該想的,大將軍一事剛落定,您該緩一緩,歇一歇,就說這堤壩……”
等近了身,才發覺步芳正盯著正南邊,一動也不動,麵上癡聰慧呆的,趙器起了疑,順著那目光,雖隻看到一抹背影,可也認出了是琬寧,心下彷彿明白了甚麼,遂決計咳了一聲。
成去非聽出虞歸塵的腳步聲,這於他是萬分熟諳的,隨便道了句:
高傲將軍案告終後,朝廷人事自上而下, 換了半邊天。同大將軍有些乾係的, 倒也未曾全數法辦, 人都殺了,六曹怕是都要空了。殺伐與施恩並存,纔是天子之道,那些留下的,天然更加戰戰兢兢,唯恐忠心表的不敷。
“我手底能用上你如許的人,實為天佑,該你做的,你隻要極力去做就好,至於其他,不必多慮。”
“步蘭石!你早知其中貓膩,竟然敢瞞下來,你還曉得本身出身鄙陋,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聽聽!聽聽你剛纔那番話!跟誰也學會了虛與委蛇……”成去非很少起火,因著連日的勞累,肝火攻心,半途被堵住,竟狠惡咳了起來。
“端五訊暴雨連綴,水位猛漲,天災本就不成瞻望……”虞歸塵一番話還未說完,成去非忽硬生生截斷了:
“是,”步芳點頭,“上遊林木被砍伐過分,留不住土,泥沙俱下,遂成禍端。”
屏風後是假寐的成去非, 下人通報後仍不睜眼,隻如許閉目深思著。
因而朝橋上喚了聲:“步大人。”不想步芳卻無半點反應,仍直直立著,趙器納罕,此人平日裡靈敏得很,明天這是如何了?
“要糧,朝廷撥不出來,要錢,國庫空虛。”
待步芳細細解釋完,成去非才問:
“這一處上遊本有密林安定泥土,即便是堤壩不堪,也不該有滔天的大水滾滾而下,地盤流失得短長,堤壩本就有題目,再加上報酬放水,纔有了本日之禍。”步芳說著又起了一頭汗,遮袖輕拭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