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四下望去,鬆柏如墨,風雪殘虐,她一人,更顯蕭索,便俯身替她重披了大氅,琬寧毫無發覺,看上去隻是個小小的人兒,孤寂萬分。
白紙黑字,倒刺目,成去非心頭一怔,驀地想起韋蘭叢來,究竟上,自從嫡妻故去,他甚少憶及,連帶那早夭的稚童,不樂壽,不哀夭這是他一貫的態度。他不是虞靜齋,草木枯榮激發的皆是難言的焦灼。而他,向來是冇時候感慨存亡之事的,時候於他向來不敷,遠遠不敷。
“你婚事過了,我便請辭,你我在家儘孝罷了。”成去非淡淡說,成去遠難掩驚詫,倘連兄長也退下來,朝中無人,他立室要如何安身立命?
他俯身撈起,河燈內置薄薄紙箋,翻開來看,一行極標緻的小楷:潛寐鬼域下,千載永不寤。他藉著燈光一眼認出是賀琬寧的筆跡。
成去非見她悲哀難忍,這纔想起上回《通典》一事,本忙於對付時勢,得空顧及當時疑慮,現在重拾於心,不免又生幾分猜想。
他當時是十五歲少年人,行事已漸穩妥,言談舉止分外留意,即便是陌生人也不肯隨便冒昧了。厥後,本身入禁軍,偶爾才曉得那女孩子的身份。他無從得知她為何會在那年的上元節突然呈現在建康鬨市,兩人亦再無交集,直到她下嫁烏衣巷那都是厥後事了……
兄長清減很多,麵上表麵在燭光中顯得非常鋒利,似能傷人,成去遠凝神看著,不想成去非早有發覺,抬首瞧了他一眼,成去遠被一瞥攝住,忙收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