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鏡先生亦算天下名流,倘能邀來談玄,倒是美事。”一時世人就此談笑半日,忽聽遠處悶雷滾過,驟風頓起,吹得涼亭四下薄幕飛卷不定,燭火搖擺欲滅,看模樣大雨將至,便紛繁起家告彆,管事忙去給備雨具,未幾時,諸人散儘,麵前所剩的一片殘山剩水也被拾掇潔淨,隻留幾樣蔬果。唯顧曙未走,閃電亂竄,悶雷漸近,他便起家在亭柱旁張望天象,不由想起一件舊事:
“寫得確是妙。”顧曙且又隨便一翻,恰有“風雨從所好,南北杳難分”兩句入目,他無聲笑看偶然,悄悄合上,內裡諸如此類詞句俯拾皆是,他不擔憂大司徒那顆刁鑽機巧心隻會賞識斑斕佳句,而大司徒今晚言辭,顧曙則不免多有遐想,水鏡的身份,大司徒極有能夠亦是一清二楚,那麼將文集送去,大司徒亦要作如是設法對待本身,於他,無謂無妨。如此想了半日,顧曙將書牘封好,細心交代一番,方命丁壺去了。
可這世上,莫非就無可讓烏衣巷至公子怫然變色的事情了麼?顧曙微微一笑,彷彿那雲層波瀾明滅間潛著一條無形巨龍,他想了想方纔虞仲素的那兩句話,因而回顧笑道:
“文為心聲,人如其字,阿灰能夠猜出水鏡先生到底何人?”虞仲素冷無妨問道,顧曙淡淡一笑:“方纔父執不是說了麼?伏虎臥龍,至公子的教員,怎會是凡人?我聽聞至公子非常恭敬此人,曾與人雲教員乃亞父,畢竟此人長伴至公子數十載。至公子本日之鍛造,不是水鏡之功?亦或者,至公子天生一脈奇骨。”末端的話則更像偶然調笑,顧曙說的輕鬆安閒,這方將櫻桃送入口中,順道讚了兩句,忽想起甚麼,麵上笑意更重,“難怪至公子放不下史青,人老是物以類聚的。”既說到史青,心底隨即動了動,史青終如願得大司農之位,不知是否不時會想起皇甫謐,他的教員,但是死在這個位子上的。而史青現在反奪度支部諸多事件,顧曙早有發覺,想到此,嘴角那抹笑意便寒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