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玉到得長樂宮門口,老遠便看到烏孫貴妃正扶著宮人候在門口,一世人俱伸長了頭翹首以盼,瞥見懷玉的身影,世人喜道:“來了!來了!”
懷玉捏了捏她的腰身,笑道:“彷彿長了些肉返來了。”
懷玉一進門便感覺暖和如春,滿室的橘子苦澀氣味。見雲娘正坐在火盆前做針線,與青葉談笑,先感慨一聲:“還是這裡日子好過。”又問,“你們說甚麼?”
青葉往嘴裡塞核桃仁,答道:“騙子。”
懷玉嘻嘻笑著,拉住那老宮人的手,伏在她肩頭笑道:“還是妹史嬤嬤對我好。”
懷玉欲言又止,低低應了一聲是。天子拍了拍他的手,笑道:“我曉得你要說甚麼,不消你擔憂。爹爹好得很。”
懷玉趨步上前,跪倒在天子腳下,將臉埋在天子腿上,低低喚道:“爹爹。”僅半年未見,天子看著又衰老了很多,才五十歲許的人,因著滿頭的華髮,看著倒像是六十歲朝上的年紀,唯有一雙眼睛卻還是淩厲沉寂還是。
剛纔說話的老宮人倉猝上前護住懷玉,將貴妃的鞋子奪下來,笑勸道:“娘娘這是何必?玉哥兒未返京時,是誰成日裡守在宮門口左盼右盼的?是誰從早到晚玉哥兒長玉哥兒短地唸叨個不住的?娘娘成日裡不如何說話的,如何玉哥兒一返來反倒失了態?娘娘身為貴妃……讓人看到了豈不笑話?”又回身與懷玉笑道,“你不曉得,娘娘每日裡燒香唸佛抄佛經,隻盼著你能安然無事,前些日子聽聞你負了傷,成日裡哭,勸也勸不住,你如果再不返來,隻怕我們娘娘都要魔怔了。”
那二人還在床上,青葉攤手攤腳躺著,麵色潮紅,眼神溫潤迷濛,似是汪了兩泓春水,一頭長髮散開攤在軟枕上,僅兩隻白生生的耳朵自狼藉的頭髮裡暴露來,如同雨後的樹林裡重生出來的小小蘑菇。懷玉衣衫疏鬆地坐在床沿上吃橘子,本身吃一瓣,往青葉嘴裡塞一瓣。她還是滿口的騙子,扭頭四周遁藏懷玉的魔爪,俄然眼角瞥見雲娘進了屋子,麵上不動聲色,悄悄地將被子拉到臉上,再往被子裡鑽了鑽,終究把腦袋也給蒙上了。懷玉嗤嗤亂笑。
懷玉將貴妃攬住,笑道:“你兒子豈會讓本身受屈?傷都已經好了,母親無需擔憂。”又伸頭四下裡看看,道,“倒比疇前的宜春殿大了很多。”
天子見懷玉入內,一時歡暢不已,將棋盤推開,向懷玉招手道:“三郎,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