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剛要開口,傅廷立即抬手指向配房:“這間空房不恰好麼?各睡各的屋,旁人能挑甚麼理?”
棠梨眉間微蹙:“皇上為何要這般行事?若當真要嘉獎你救宣王的功績,直接在朝堂上封個官職豈不更安妥?既全了麵子,又顯天家恩情。”
“醫毒聖手莫名!”兩人異口同聲喊出這個名字,眼神亮得驚人。
傅雲很快規複沉著:“公子一定冇如許猜測過,但事關阿梨女人性命,必須確保萬無一失……不管是否同一人,先找到再說。起碼我們見過那老頭樣貌,總比大海撈針強。”
傅廷笑了笑表示附和,他倒也不怕隔牆有耳,門外有傅風與傅雲把著呢。“聖上雖有些私心,性子也愛猜忌,但總歸算得上明君。這些年大閔朝雖偶有天災天災,百姓們大抵還算安居樂業,稅賦也不算沉重。”
天涯懸著枚細巧的銀月,棠梨望著夜空策畫徹夜再去祭奠塔探查,想體例與囚禁的女子搭話。想到昨晚那男人俄然呈現的窘境,她回身對跟了過來的傅廷說:“時候不早,我要歇息了。男女有彆,你去隔壁岑溪的酒館借宿。”
傅廷立即垮下臉,他連夜追來可不是為了被支開的。用心正色道:“阿梨,江湖後代哪來這麼多忌諱?先前我們共同對敵時不也同宿過?”他邊說邊往石階上一坐,擺出賴著不走的架式。
“依你之見,誰最有望成為賢君?”棠梨將洗淨的陶碗摞在竹架上,隨口問道。
“因著護送宣王歸去之事,我得了次暗裡覲見聖上的機遇。”傅廷將天子微服至忠勇伯爵府的經詳確細說與棠梨,“陛下授予我暗中調查官員、密摺上奏的特權。”
傅風感覺傅雲的闡發很有事理。他俄然想到甚麼,猛地挺直脊背:“說到阿誰古怪老頭……傅雲,你說他如何會曉得那種毒,還是他命的名字?”
“明日我就讓畫師繪出那老頭的畫像發下去,就算把六合翻過來也要找到。”傅風邊說邊將剩下的果子全塞進了嘴裡。
傅廷又道:“宣王是聖上最心疼的皇子,論資質亦是幾位皇子中拔尖的。可你也見了,畢竟他年事尚小。大皇子與二皇子已成年,且生母皆出自簪纓世族。這些年他們在朝野廣植翅膀,皇上對此始終采納聽任態度。母舅曾言,這是要為宣王留出餘地——現在朝臣們幾次奏請立儲,兩虎相爭,幼主方有喘氣之機。”
屋內傳來布料抖開的窸窣聲,棠梨望著窗紙上繁忙閒逛的剪影,嘴角不自發抽了抽。這對主仆倒把反客為主的戲碼演得渾然天成,活像兩隻大搖大擺闖進瓜田的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