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著陶碗的手指微微鬆了鬆,對那位素未會麵的帝王生出些微好感。朝堂機謀她不懂,作為升鬥小民,龍椅上坐著誰原也不甚要緊,能有片瓦遮身、碗中有糧、夏季有襖便滿足。這位天子起碼做到這些,隻盼現在暗潮澎湃的算計,莫要將百姓捲入漫冗長夜,逼成熱鍋裡的活魚纔好。
“陛下真正要查的是大皇子與二皇子。”傅廷見棠梨麵露不解,放慢語速道,“我少時離京,與朝中派係素無乾係,又未在都城培植權勢,用起來天然穩妥。這般隱蔽行事,想來也是為著不打草驚蛇。”
天涯懸著枚細巧的銀月,棠梨望著夜空策畫徹夜再去祭奠塔探查,想體例與囚禁的女子搭話。想到昨晚那男人俄然呈現的窘境,她回身對跟了過來的傅廷說:“時候不早,我要歇息了。男女有彆,你去隔壁岑溪的酒館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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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傅廷的感喟追著那道青色身影,抬腳根了上去。
“醫毒聖手莫名!”兩人異口同聲喊出這個名字,眼神亮得驚人。
廊下抱酒罈的傅雲嚼著醬牛肉,仰脖灌了口酒:“你懂甚麼,阿梨女人清楚把公子擱心尖上。隻是她身上那毒……”酒罈重重頓在石階上,“找江湖朋友幫手,多聯絡些人,暗中查查莫明的下落。”
簷角倒懸的身影翻了個跟鬥,盤腿坐在梁上啃果子:“公子的情路怕是比蜀道還難走!”
傅雲摩挲著酒罈邊沿:“那夜怪老頭不是對公子說了麼,阿梨女人活不過月餘。鬼麪人怕是也看出了這事,歸去稟報了,黑夜首級覺著將死之人不必操心追殺,才讓公子和阿梨女人得了這段清淨日子。”
棠梨剛要開口,傅廷立即抬手指向配房:“這間空房不恰好麼?各睡各的屋,旁人能挑甚麼理?”
“因著護送宣王歸去之事,我得了次暗裡覲見聖上的機遇。”傅廷將天子微服至忠勇伯爵府的經詳確細說與棠梨,“陛下授予我暗中調查官員、密摺上奏的特權。”
“被褥可冇多餘的。”棠梨抱著胳膊倚在門框上。
這點棠梨深覺得然。且不說靈泉村這般富庶氣象在亂世絕無能夠,就連三合村那樣窮山溝裡的百姓,隻要不遭遇荒年匪患,總還能勉強餬口。
傅廷指尖在傅風肩頭讚成地一叩:“去鋪床吧,清算利索些。”目送傅風竄進屋子,他藏在袖中的手指悄悄比了個嘉許的手勢——轉頭該給這小子漲月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