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被他突如其來的密切驚得呼吸一滯。那隻撩開辟絲的手彷彿帶著火苗,從臉頰燒到耳背,連脖頸都出現薄紅。兩人呼吸相聞的間隔裡,氛圍凝成精密的蛛絲,稍一牽動便要纏住心跳。
傅廷收回了手,被髮絲撩過的掌心空落落的,他蜷起殘留著酥麻觸感的指尖,對她笑了。傅廷笑起來的時候很都雅,如春雪剛化開的湖麵上撒下了日光。棠梨忙彆開了眼。
棠梨瞧著傅廷現在的模樣,竟與丫兒受了委曲的時候有幾分類似,一時怔住,而後憋不住“撲哧”笑出了聲。
傅廷目光掠過她身火線桌時突然凝住。粗瓷碗裡盛著大半碗米飯,兩碟蔫黃的菜葉伴著醬色鹹菜,油星子都不見半點。他眉心擰出一道褶皺:“你常日就吃這些?但是手頭寬裕?”
傅廷揭開碗櫥,隻見幾尾風乾魚和一小塊臘肉寂然陳於此中,菜籃裡蔫頭耷腦的青椒更顯蕭索。他掂了掂臘肉,決意做青椒臘肉配油爆小魚乾。
傅廷執箸的手頓了頓,碟子裡虎魄色的臘肉俄然就落空了誘人光彩。他狀似隨便地盤弄著碗中飯粒:“就是賃這屋子給你的店主?倒未曾聽你提過,那是個如何的人?”筷子無認識地在魚身上戳出個洞。
傅廷舌尖抵著後槽牙,那句“姓岑的長相如何”在唇齒間轉了兩圈畢竟冇問出口。明日親身去會會便是,總歸不能叫那酸墨客得了機遇向阿梨示好——不但是他,任何男人都不可!阿梨身邊不需求那些花花草草,有他傅廷日日守著灌溉便充足了。
“是個墨客,替他父親臨時打理買賣。年紀約莫同你差未幾。”棠梨隨口應道,全然冇留意到傅廷神采的奧妙竄改。
見棠梨吃得歡暢,他又連著布了幾箸菜。油燈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窗紙上,恍忽間竟像極了平常伉儷對坐而食的風景,連碗筷相碰的脆響都透著暖意。
直到傅廷又喚了聲,棠梨方如夢初醒。她疾走兩步將人引向灶間,行動間帶起細碎灰塵在斜照裡浮沉。
傅廷翻動著鍋鏟,見棠梨滿臉蒼茫的模樣,頓時明白她的迷惑,笑著解釋:“早同你說過我總角之年就在虎帳摸爬滾打,剛出來時被分到夥房當了兩年廚子軍。”鐵鍋裡的菜在他諳練顛勺下騰起香氣。
棠梨蹲在灶前添柴,火光映得她眼睫忽明忽暗。望著那人顛勺的熟稔姿勢,迷惑在心間升起。他雖出身盤曲,寄人籬下,但到底是在魏家長大的公子哥兒,何至於曉得庖廚之事?更遑論官宦後輩素以執鼎俎為恥,他這做派實在叫人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