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想買的東西不？”棠梨晃著荷包子問身邊的小啞巴。

“現在我無牽無掛，不會再扳連誰。既然黑夜要來，便痛痛快快殺個夠，戰至氣竭血枯。此人間我看過、鬥過、嘗過長處，夠本了。”這麼想著，心反而安寧下來。她乃至有了賞景的閒心。

雖是兩人同業，但她本就不愛說話，身邊這撿來的孩子八成是個啞巴，便也歇了再問他的心機。行至傍晚時分，就瞥見了城鎮表麵，棠梨策畫著就在此過夜，趁便拋棄這個撿來的小拖油瓶。

“走，帶你買好吃的去。”棠梨順手牽起他，就像在村裡牽著丫兒。這兩日她特彆惦記劉大娘和丫兒，馳念劉大娘灶上熬的米粥，另有丫兒“姐姐長姐姐短”的嘰嘰喳喳聲，連帶著麵前這冰冷的小手都透著幾分親熱。

糖葫蘆攤子飄來甜香，棠梨拽著人就往那邊走，轉眼兩人手裡都舉著串紅豔豔的山查果。前頭糖人徒弟正捏著活矯捷現的小植物，棠梨給本身挑了隻胖兔子，扭頭見小啞巴眼巴巴瞅著個老虎糖人，就給他買下了威風凜冽的獸王。

棠梨懶得計算這勢利眼，拋去塊銀錠子：“兩間上房，給那屋多送幾桶熱水，再找兩套合他身的衣裳鞋襪。”

孩子用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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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臉上暴露了一個如釋重負般的淺淡笑容。

“彆跟姐客氣啊，咱有的是錢！”棠梨把沉甸甸的荷包拋得叮噹響。這銀子眼看都要帶進棺材了，現在不花更待何時？

兩人舉著糖人啃著糖葫蘆，漫無目標在街上瞎晃。

傅廷怔在原地——這恰是他千百次想給阿梨的日子。可轉念心便是一沉：這般變態的鬆快，莫不是……她已決意赴死？

“你家在哪兒？另有親人嗎？”

約莫過了半個時候，隔壁門軸吱呀一聲。棠梨掀簾出來，但見門檻上立著個白白淨淨的小少年，粗麻灰衫裹著通身貴氣，眉眼清俊得像是廟裡觀音菩薩身邊的孺子像。

簷下空蕩蕩的，小黑定是餓得去尋吃食了。她撮唇吹了聲短促的哨音，林子深處立即傳來馬蹄聲。小黑踏著晨露奔來，密切地用濕漉漉的鼻子蹭她頸側。棠梨笑著捋了捋馬鬃：“乖小黑，我們該趕路了。”

還結識了傅廷、招弟、陳舟、傅風、傅雲、謝蘭蘭……這些大家間的暖意她都感受過，不算白活。想到傅廷時胸口俄然發悶，她立即掐斷思路不敢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