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神采驀地慘白，本來因為本日大功勝利而強自壓抑著的隱晦高興竟像是被當頭交上了一盆冰水，重新到腳都是一片徹骨的寒意，勉強低下頭強笑道：“太子殿下說的甚麼話……不過是賣官罷了，最多不過是斥責懲辦一番，又哪會就到了那等境地……”

望著胤禩已慘白得近乎透明的神采，太子像是頗覺風趣似的微挑了眉，抬手悄悄拍了拍他的臉：“老八，多謝你陪我玩兒了這麼久。就再辛苦你陪我玩兒上最後這一程，然後——給我陪葬吧。”

盤算了主張臨時將此事按下，胤祺昂首望向自家皇阿瑪，卻也正巧趕上康熙也往這邊看了過來。望著這個一樣茫然的兒子正朝著自個兒抿了嘴一臉的無可何如，康熙的眼底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無法笑意，本來壓抑沉澀的表情卻也略略鬆快了幾分。望向底下跪著的八阿哥，不置可否地淡淡道：“朕曉得了——另有兩小我呢？”

“回皇阿瑪，一人做事一人當，兒子做錯了事兒就認錯，冇甚麼話可說的。”

“八哥，使不得！”

聽著皇上這般近乎心灰意冷的聲音，下頭的百官心中卻也是既驚且懼，紛繁納頭拜倒山呼著萬歲。胤祺見著自家皇阿瑪眼中的沉澀，抿緊了唇下認識想要上去，卻被自家四哥拉住了，還未曾反應過來，就被扯著一塊兒跪在了地上，跟著眾臣們一塊兒拜倒在地。

胤禩衝著他淡淡地笑了笑，又一頭磕在地上，咬了咬牙大聲道：“弟弟做錯了事兒，天然是當哥哥的錯處。兒臣請替十弟捱了這五十板子，還望皇阿瑪成全！”

“八哥說得對！”一旁跪著的十阿哥竟也俄然來了精力，梗了脖子朝著始終淡然立在皇阿瑪身側的太子笑道：“太子二哥，我的錯我敢應，你敢不敢？”

見著這主張當真有效，胤禩卻也不再瞻前顧後，乾脆將背麵的也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何焯是兒臣的侍讀，做出這等卑鄙行動，兒臣一樣有失策之罪。十弟一貫與兒臣交好，兒臣卻從未對十弟做的這件事多加規勸，亦有管束不嚴之過。”

模糊見著皇阿瑪與五哥的行動，胤禩卻也暗自出了一身的盜汗。他是曉得何焯被一起押了返來的，方纔見著竟然冇被一塊兒押到殿上來，就已猜出準是犯了甚麼更要緊的事。若不是按著那人出的主張，隻怕這工夫他也早已被一塊兒秋後算賬了。

伴著鑾儀衛大聲命令鳴鞭，近丈長的淨鞭清脆地響了三聲，百官便按序魚貫進入了太和殿，按著官階凹凸規端方矩地擺列在兩旁，朝堂之上隻餘一片安好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