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衝著他淡淡地笑了笑,又一頭磕在地上,咬了咬牙大聲道:“弟弟做錯了事兒,天然是當哥哥的錯處。兒臣請替十弟捱了這五十板子,還望皇阿瑪成全!”
“兒臣要參的第一小我,是此次山東鄉試原主考官何焯,身為主考卻私收賄賂、出售考題,更與考生暗通款曲,實乃罪大惡極——雖不知本日朝堂上為何不見此人,可朝廷法度在上,士子殷殷期盼鄙人,此人之罪縱是千刀萬剮都不為過,不管如何都難逃一死。”
叫他不測的是,胤禩竟然當真出班緩聲應了一句,又跪下磕了個頭道:“兒臣要參三小我,請皇阿瑪容兒臣一言。”
“稟皇阿瑪,兒臣此番受任考場巡考,於山東鄉試舞弊一案有本啟奏。”
胤禩神采驀地慘白,本來因為本日大功勝利而強自壓抑著的隱晦高興竟像是被當頭交上了一盆冰水,重新到腳都是一片徹骨的寒意,勉強低下頭強笑道:“太子殿下說的甚麼話……不過是賣官罷了,最多不過是斥責懲辦一番,又哪會就到了那等境地……”
萬歲爺撂下這麼一句話就走了,朝臣們卻都不敢這就歸去,三三兩兩地湊在一塊兒等著那一碗傳說中的萬民粥,又忍不住地低聲測度著今兒到底是唱的哪一齣。太子撣了撣衣袍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似笑非笑地走到八阿哥麵前,打量著這個跟他鬥了這麼多年的弟弟,靠近了抬高聲音道:“看你這陰晴不定的神采,你這是還在想我是不是跟上回一樣,還留著甚麼背工?放心——我這回甚麼背工都冇有,我會叫你順順利利地廢了我。”
胤禩伏在地上大聲開口,一顆心嚴峻得砰砰直跳,臉上卻還是一片屍諫的忠義之色:“兒臣覺得,錯了我們就該當找根由,可這個案子的根由卻不在十弟一人身上!昔日明珠賣官令多少生民塗炭,其慘像現在尚曆曆在目,現在不過才十年,又豈能複興賣官之風!”
想不到他這時候竟然還想著要參人,康熙微挑了眉,乾脆也拿出了十成的耐煩,望著這個不知何時起竟已陌生至此的兒子淡聲道:“說吧,朕倒很想聽聽,你籌算參甚麼人。”
太子嗤笑一聲,又輕挑了唇角,奧秘地接著低聲說下去:“你是做的不錯,今兒這一出以退為進的逼宮,也乾得確切標緻,噎得皇阿瑪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但是你曉得——廢了我的人,會接受皇阿瑪甚麼樣的肝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