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世綸陪著胤祺在席間坐了,輕笑著先容了一句,又轉向謝賜履邊上坐著的那一個端倪剛正中年人,含笑持續道:“這位是山東按察使張伯行張大人——說來五爺應當也識得他,他還曾任過一年的江蘇巡撫呢。”
八福晉從裡屋走出來,望了一眼那茶壺跟茶盞上頭的水漬,眼裡就顯出了些不耐的嫌惡之色:“來人,把這些東西都拿出去賞下吧,換一套新的上來。”
胤祺忍不住點頭髮笑,一本端莊地歎了一聲,也不再多問,隻是低下頭踏結結實地吃菜。誰知他剛夾了一筷子肉絲擱到碗裡,還冇來得及扒飯,一旁的謝賜履和張伯行卻一同擲了筷子起家,竟是俄然就拍了袖子跪在地上,由謝賜履上前半步誠聲道:“不瞞五爺——山東確切有事要請五爺援手,這才請施大人引您至此,還請五爺聽我等一言。”
山東巡撫謝賜履是個純粹的讀書人,靠著科舉取士一步步向上走到了這一層,待人接物間仍帶著書香家世特有的矜持恪禮。胤祺纔到了濟南府便被他迎至府上歇下,又親身著人籌辦飯菜,諸般照顧經心極力,卻又不見半分的奉承巴結,倒像是有人早就已交代好了,儘管按部就班照著做似的,倒也很有幾分讀書人特有的迂闊敬愛。
誰知他不問還好,這一問之下,世人倒是俄然都顯出了幾分難堪,連始終溫文儒雅進退有度的謝賜履都忍不住心虛地低咳了一聲,遊移半晌才道:“回王爺的話,那位佈政使——實在,也在桌上……”
胤禩微微點頭,望著這個十弟出了門走得遠了,才衝著閣房溫聲道:“夫人辛苦了,四嫂可說了甚麼冇有?”
十阿哥摸了摸腦袋,這才總算是鬆了口氣,端起茶盞一飲而儘:“那我轉頭就跟他們傳信兒去,就叫他們都收斂著點兒,彆上趕著撞到五哥眼巴前兒去不利。”
兩人對視一眼依言起家,相互眼中俱是帶了些決然之色。謝賜履坐回了胤祺身邊,從袖子裡抽出一份摺子呈給他,又抬高聲音細細論述了一番,參的公然是山東秋闈舞弊之風騷行,尚未出榜便已著名次,又有無數作弊的體例暗中傳播,將考場攪得烏煙瘴氣一事。胤祺雖已有預感,卻也冇想到這類事連巡撫跟按察使竟然都管不了,忍不住微蹙了眉迷惑道:“二位大人身居高位,乃是一省總管,也管不得這些事麼?”
“……”胤祺可一點兒都不想進那考房裡頭待上九天,聞言立即決然點頭道:“這鄉試的確不是人考的。整整三場九天七夜,如果把我再關壞了,皇阿瑪真會砍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