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祺搖了點頭低聲應了一句，神采間卻已模糊帶了些倦怠順從。康熙隻覺著心中微緊，摸索著將這個孩子生硬的身子攬進懷裡，俄然輕歎了一聲，苦笑著搖點頭道：“罷了罷了，朕不問了……本來籌算隻要你不說朕就永久不問的，也不知今兒是如何了，竟一時就冇忍住——小五兒，你莫想太多，這一回征噶爾丹不也甚麼都不一樣了麼？旁的事兒想來也早都變了，今後一定就還會是阿誰模樣……”

不知是不是不忍再見到這個孩子眼裡頭的蒼茫掙紮，康熙一語方儘，便回身快步排闥而出，領著梁九功頭也不回地往寢宮歸去了。胤祺在屋中靜肅立了半晌，隻覺著身上乏得短長，想要回榻上歇一歇，卻纔邁出一步便覺步子發軟，竟是不知不覺出了一身的盜汗。

太子冷聲應了一句，卻還是不情不肯地在他身上仔細心細打量了一圈兒，見著這個弟弟穿在身上空空蕩蕩的衣裳，目光不由微緊，忍不住蹙了眉略略緩了聲道：“你真傷得這麼重？我還當你也是跟著虛張陣容……”

“你這些年倒是變了性子——可也怪不得，平常都該是你揍我，這回倒是有人幫你揍了啊……”

望著那張清俊的麵龐上慘白寡淡的笑意，貪狼隻覺著胸口猛地一滯，忍不住上前了一步，將阿誰彷彿俄然孤傲至極的少年青輕攏在懷裡：“主子去哪兒，我就跟到哪兒——如果主子覺著如許的日子過煩了，咱就回江南去，貪狼一輩子養著您安閒清閒……”

胤祺撇了撇嘴，卸了勁兒將身子往椅子裡重重一靠：“如果我傷得不重，我現在早就親身上手揍你了——你也彆覺得今兒這就了了，等轉頭我把身子養好了，非得狠狠揍你一頓出氣，你跑到哪兒我就追到哪兒揍，毫不含混。”

“皇阿瑪。”

恍忽地反覆著這一句話，胤祺倒是俄然不知打哪兒來的力量，奮力撐起了身子迎上康熙的目光：“皇阿瑪，兒子明白您的意義，可您想過冇有——您的兒子們，卻一定就能和您一樣分得清楚啊……二哥他本來就與您有些曲解，如果是以再生嫌隙——”

“冇甚麼，隻是本來猜想依著主子的性子怕是要回京裡去，卻不想主子竟還情願留下。”

這事理胤祺天然明白，卻如何都想不懂太子究竟是哪兒叫自家皇阿瑪這般的不對勁，蹙緊了眉急聲道：“但是——”

……？？

太子揹負了雙手轉過身去，沉默了好久才又輕歎一聲，垂了首緩緩道：“我會跟皇阿瑪說，你跟我說他病勢嚴峻，叫我從速去伴駕……你就彆摻雜出去了，這本就不是你該插手的事兒，彆到頭來惹得一身臟水。消消停停兒地在屋裡頭好好養你的傷，我就這麼樣兒一小我，為我操心實在犯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