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孩子的身上涼得嚇人，靠在他身上站都站不住，一個勁兒地直往下滑。康熙嚴峻地抱緊了懷裡木偶似的生硬有力的兒子，一時想不出究竟出了甚麼事纔會叫他反應得這麼大，隻覺著內心煩躁得幾近喘不過氣。朝著四周痛斥了一聲退下，竟是親身俯身將麵前的孩子一把抱了起來，快步進了身後的帳子。

“一塊兒走，這水還衝不倒人。”康熙摟著他的肩往邊上送疇昔，俄然聽著崖壁上傳來貪狼的聲音。兩人一起昂首，見著上頭兩代七星衛一塊兒脫手，竟是在這告急的當口生生靠著兵器在黃土崖上鑿出了個足以容人的坑洞。

胤祺不肯叫康熙太勞累，掙紮著下了地，由貪狼攙扶著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往前走。走到背麵隻覺著認識已有些恍忽，腳下跟踩著棉花似的直髮軟，若不是心中始終強撐著一口氣，隻怕早就倒了下去。佟國維已帶人在穀外僻靜處搭好了簡樸的帳子，隨軍的軍醫也熬了紅糖薑水給世人驅寒。胤祺靠在自家皇阿瑪懷裡，隻覺著胃裡彷彿堵得短長，胸口也沉悶欲嘔，懨懨地彆過甚去不肯張口。康熙卻也不催他，耐煩地將他攬在懷裡，端了碗輕聲道：“小五兒聽話，喝兩口去去寒氣，彆受了涼……”

剩下的人已經未幾，又有七星衛隨性護持，世人一起點著火把謹慎翼翼地摸出了穀口，竟是已近半夜天時分了。

康熙幾近冇給胤祺半點兒反應的時候，一把抱起他便往上送了疇昔。胤祺心中卻也清楚這不是再爭誰先誰後的時候，咬著牙用力扯住了貪狼探下來的布條，正要反手再去拉康熙，麵色卻倏而驟變，竟是不管不顧地鬆了手使個千斤墜落回水裡頭，一把推開了仍全然未覺的康熙。

――在他的麵前，竟是一片沖天的赤色光芒，刺得他雙目幾近一片血紅。

“小五！”

認識恍忽了一瞬，俄然被一隻手臂穩穩地一把攬住，隨即便被扯進了一個寬廣的度量裡頭。胤祺隻覺著彷彿統統的力量都被抽乾了，雙臂軟綿綿得抬不起來。耳邊模糊傳來康熙焦心得近乎沙啞的呼喊聲，胤祺儘力定了放心神，衝著自家皇阿瑪淺淺地一笑：“皇阿瑪，兒子冇事兒――兒子但是武林妙手呢……”

“小五……”

幾次確認了胤祺除了雙臂脫臼外彷彿冇甚麼彆的大傷，康熙終究略略鬆了口氣，衝著那些個大臣厲聲嗬叱了一句――這時候是毫不能叫軍心就這麼垮下去的，水總會退，軍隊也仍然能重新集結，可如果軍心垮了，這一次的仗隻怕也就冇需求再去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