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是再難受，也總得把閒事兒都先交代潔淨了。如果然這麼不管不顧地一頭睡疇昔，就以他這位皇阿瑪夙來雷厲流行的風格，也許一覺醒來都躺在回程的船上了……

本身的兒子本身最體味，他當然曉得這個孩子不管甚麼時候都是絕對信賴著他的。可成德的話卻仍然叫他受了那麼大的刺激，乃至壓抑不住連日的衰弱不適而倉促病發――若不是因為父子反目，隻怕就是因為兄弟相殘了……

梁九功笑著應了一句，又將康熙叮嚀的事兒記在了內心頭，快步出去傳諭去了。康熙仍坐在榻邊守著自家這個不叫人費心的兒子，梁九功剛將門悄悄合上，他臉上的笑意便儘數散了，眼底竟是驀地閃過一絲不易發覺的無法黯然。

耳畔傳來太醫謹慎翼翼的聲音，胤祺迷含混糊地聽著，卻也不過是說他待不住這江南，必得儘快返京之類如此。他這些日子吃得好睡得香，精力頭也尚足，雖經常胸悶氣短，偶然也忍不住咳嗽兩聲，可也從冇當作一回事兒過，卻不知竟然是不適應這邊的氣候。感遭到自家皇阿瑪摟著自個兒的手臂越收越緊，胤祺強撐著昂首扯住了他的袖子，勉強綻放了個輕鬆的笑意：“皇阿瑪，無妨事兒的――那就有那麼邪乎？兒子不過是有點兒累了……”

康熙見著他眸光都已有些渙散暗淡，卻仍然強撐著攥緊了自個兒的袖子唸叨著那些個嚕囌的公事，隻覺著內心也彷彿跟叫人捏緊了似的喘不上氣來。把懷中的孩子用力摟緊了，不竭輕撫著他的脊背低聲安撫著，直到終究哄了他垂垂閤眼睡去，才總算略略鬆了一口氣，摟著他悄悄放在了一旁的軟榻上頭。一旁的梁九功立即極有眼力見兒地快步上前，謹慎地替麵前昏睡著的小阿哥蓋上了錦被：“萬歲爺……”

“小五兒，彆難受……日子還長著呢，今後的事兒會越來越殘暴絕情，也越來越叫民氣寒――這帝王之家，到底也還是無情的。你不能因為那些事兒就傷了自個兒的心，你得好好地活著，為了皇阿瑪高歡暢興地活著……”

明顯生了一副人間最重交誼的心腸，卻恰好托生在了這最無情的帝王家――這是他的幸事，卻也是這個孩子的不幸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