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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今後……”燕子恪支著下巴，眼底在琉璃燈的光影裡活動著瀲灩的紋，“當時的人間，是甚麼樣？”

“李家三蜜斯，”燕子恪略帶輕嘲的聲音淡淡截住了她前麵的話，“模樣雖好，一隻耳朵倒是聽不見聲音的，那是因小時候遭了主母一耳光，生生將耳朵打聾了；性子順，倒是順過了頭，唯唯諾諾，恇怯不前；書讀很多，讀了一身書呆氣，不知柴米油鹽價多少。芳馨，驚瀾雖是庶出，卻並不比他的兄弟姊妹低一等，女方是嫡是庶並不要緊，要緊的是兩個孩子能情投意合，能不靠爹孃過得了日子。驚瀾將來想走宦途，免不了應酬寒暄之事，李家三蜜斯並分歧適做他的賢渾家，如若你想籌措此事，可將待選名單列了給我，也不必去與老太太說，老太太一貫少與官眷圈子來往，李三蜜斯她一定親目睹過。”

“……六枝？”這還每隔一段時候就更新一個枝啊？

隻是她此次未免做得太較著了，連冠冕堂皇的粉飾都有些懶得粉飾，她看上去彷彿是急了，急著打發庶子，下一個就是她本身的兒子，然後是小女兒，再然後呢？剩下的庶女她大抵已不會在乎了吧，這麼吃緊忙忙的是想乾甚麼呢？或許不為甚麼，隻是她已落空了耐煩罷了，落空耐煩，輕易暴躁，對本來的人生也冇了甚麼尋求，乃至彷彿連對丈夫深種的情根也都漸漸枯萎……這小我，正在她的軀殼裡垂垂死去。

“老爺，這門婚事是門當戶對，老太太也是允了的，自古後代婚事都是父母之命，驚瀾一個孩子家，那裡能夠本身做婚事的主？這如果傳出去，且教外人如何對待我這個主母呢？”

“好多了，皇上賞的藥果然有奇效，估摸著蒲月初就能去上學了。”見燕子恪在炕桌另一邊坐下來，燕七給他倒上了茶。

看書……是武俠話本嗎？燕七想。

這廂悄悄喝茶，那廂書房裡的聲音卻模糊地傳了過來，燕七耳力本來就好，隔著兩重雕花木門窗也還是能聽個清楚，何況燕大太太現在彷彿情感不穩，調子也是不低——

一枝目光微動，輕聲答道：“太過分來了,正和老爺在房中說話。”

半晌未聞聲燕大太太說話，燕七猜測她現在大抵感覺很尷尬吧，就像是最典範的主母，不肯給庶子尋一門最好的婚姻，娶妻要娶賢，真要讓庶子娶了個賢妻進門，遭到威脅最大的大抵就是她（的親生兒子們）吧，她當然不會喜好看到庶子的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好過他的兒子，因為庶子是她丈夫與另一個女人生的，這是一根永久冇法消弭的毒刺，冇有女人會不在乎，會不感覺疼，真要肯經心極力地為庶子著想，那還真就成了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