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時,你爹在那裡?”
“你儘管說來。”
書童說道:“小的有樁事兒,不是爹問,小的不敢說。”
月娘不敢再往上去,世人扶她下來,唬得臉蠟渣兒黃了。回到家中,月娘隻覺肚中疼痛。使小廝叫了劉婆子來看。本來月娘已經有身五個月。怕出事。
弓足在轎內問道:“你爹在家?是你爹使你來接我?”
“你爹來家也不說一句兒?”
瓶兒見弓足出去,趕緊起家,上前笑著迎進房裡來,說道:“姐姐來家早,請坐,吃盅酒兒。”教迎春從速給五娘拿座兒。
劉婆子因而給了兩服大黑丸子藥,教月娘用艾酒吃了。半夜,胎兒掉了下來,在馬桶內。點燈撥看,還是個男胎,已成形了。這天早晨,西門慶返來得遲,在玉樓房中歇宿,不知此事。次日,玉樓到上房問月娘,月娘實說了,並不讓玉樓說給西門慶聽。
弓足與瓶兒勻了臉,同潘姥姥今後邊來,陪大妗子吃酒。吃到日落時分,把姥姥和大妗子用轎送走。世人立在門首,孟玉樓說道:“大姐姐,本日他爹不在,我們往對門喬大戶家瞧瞧屋子去。”
弓足說道:“我比不得她有錢。我穿的還冇有哩,拿甚麼與你?”想了想,又說道:“你平白地吃了人家的,等會兒,咱清算幾碟子來,篩上壺酒,拿疇昔還了她就是了。到明日,少不得教人家說東道西,我是聽不得。”說完,當下叮嚀春梅,定八碟菜蔬、四盒果子、一錫瓶酒,探聽得西門慶不在家,教秋菊用方盒拿到瓶兒房裡,奉告:“娘和姥姥過來,無事和六娘吃杯酒。”
“但說無妨。”
月娘流著淚,說道:“下來罷!”
“他讓小的?他膽兒大哩,娘們都不放在心上。”
“住嘴!”弓足喝道。本來西門慶愛好書童兒清秀,安排書童兒住在書房,常時去書房和書童兒親褻,親嘴戳屁股眼兒。弓足傳聞過此事,隻是不便說出。有一次,西門慶要同潘弓足玩“後庭花”,潘弓足才悟出此事。她聽安然兒說到這邊上,當即止住他。“冇廉恥的昏君強盜!賣了兒子招半子,相互倒騰著做。”想了想,叮囑安然兒:“等他再和那蠻主子在那邊乾這肮臟謀生,你就來告我說。”
次日,西門慶去衙門同夏提刑商討放了那四個小夥。書童兒在書房內叫了來安兒掃地,拿出人家送的桌麵上響糖與他吃。來安兒吃著糖,便把昨晚的事,特彆是那安然兒學舌的話全說與書童聽了。書童聽了,恨得咬牙切齒,暗記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