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兒又說道:“小的另有樁事對娘說。小的若不說,到明日娘探聽出來,又說小的不是了。”
經濟走到鋪子裡,發明鑰匙不見了,一起尋來,又回到瓶兒房裡。鑰匙早被迎春拾著,弓足取過收了。見經濟返來問鑰匙,世人裝著不知,隻要瓶兒忍不住笑了。弓足硬要陳經濟再喝幾杯,唱幾支曲兒聽聽。經濟無可何如,隻得唱了兩支。弓足還不對勁,陳經濟因前邊鋪子等鑰匙用,急得發跳。瓶兒和潘姥姥勸弓足罷了,弓足又要經濟喝了一杯酒,唱了兩支曲子,才把鑰匙還給了他。小夥子拿了鑰匙倉猝跑了。
“你爹還冇來家?”
“爹還在六娘房裡吃酒。”
弓足忙說道:“李大姐整治些菜,請俺娘坐坐。陳姐夫尋衣服,叫他出去吃一杯。他趕著去前邊了。姐姐,你請坐,好甜酒兒,吃一杯。”
當下,月娘、嬌兒、玉樓、弓足、瓶兒,都用肩輿短搬抬過,進了喬大戶家的屋子內。進了儀門,就是三間廳。第二屋是樓。月娘上了樓梯,走到半中,不料梯磴陡趄,滑了一下,扭了身子,幸虧雙手攀住了梯邊雕欄,纔沒有滑倒下去。玉樓在她前麵,趕緊拉住她的一隻胳膊。
西門慶又進了書房,書童雙手遞茶。西門慶接過來,對他努了努嘴。書童知意把門關上。西門慶放下茶,把他摟進杯中,捧著他的臉兒親嘴。又問道:“我兒,有人欺負你不?”
“他讓小的?他膽兒大哩,娘們都不放在心上。”
“你來時,你爹在那裡?”
弓足聽了,說道:“潑丟潑養?恨不得成日金子兒裹著他哩!前日拿整綾緞尺頭裁衣裳與他穿,你家就是王十萬,也使得的?”
瓶兒見弓足出去,趕緊起家,上前笑著迎進房裡來,說道:“姐姐來家早,請坐,吃盅酒兒。”教迎春從速給五娘拿座兒。
“冇來家?從後晌就來了。在六娘房裡,吃酒說話哩。若不是春梅姐叫了小的來接娘,還早哩!小的知是來安一個跟著肩輿,彆人小,天又晚,路上不便利,小的從速跑了來。”
潘弓足到家下了轎,先進到後邊拜月娘,說了幾句話兒,又去嬌兒、玉樓世人房裡都拜了。回到前邊,探聽西門慶還在瓶兒屋裡說話,徑直走來拜瓶兒。
“爹也打牙粘住了,說甚麼?爹慣他,寵他。娘不是不曉得爹和他在書房裡乾那肮臟謀生。”
次日,西門慶去衙門同夏提刑商討放了那四個小夥。書童兒在書房內叫了來安兒掃地,拿出人家送的桌麵上響糖與他吃。來安兒吃著糖,便把昨晚的事,特彆是那安然兒學舌的話全說與書童聽了。書童聽了,恨得咬牙切齒,暗記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