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姐雲裡霧裡聽著,有不明白處,隻強記了,漸漸回味,是所謂“書讀百遍,其意自現”。忽聽蘇先生說到藩國之事,驀地想起,他那處無素淨活計,我這裡卻有。何不收了彩布綵線,轉賣與他們,也好收些差價?
到得申氏處,卻不見六姐、七姐,四姐、五姐互丟個眼色,向申氏問安,申氏一指動手圈椅道:“坐罷。本日做了多少?”四姐道:“再有半晌,與五嬸兒便得了。”五姐道:“我也是。”申氏一點頭:“那便來得及,晚間便不要做了,點燈熬油兒,眼睛都熬壞了。”
四姐訥訥。
無巧不巧,這日申氏不幸提及玉姐:“倒好是個聰明孩子。”回話之州府李主簿娘子,便歎道:“是哩,隻可惜命不甚好。”申氏奇道:“我看她倒好有福相,且也錦衣玉食養大模樣兒,如何說命不好來?”李娘子道:“這人間豈是衣食無憂便是有福?她家事兒,我倒好曉得些兒,您道為何?止因著她家三番兩回改戶籍,這姓兒換來又換去,縣中改完又要報到府裡,我產業家人恰做個主簿,是以曉得。”
玉姐大為絕望,秀英道:“你休要藐視了這買賣,哪家能少了這些?薄利多銷,買賣便能做得大,出息便多。運氣好時,有胡商路過,咱家鋪麵大,常往這裡買很多針,轉回藩邦賣錢。”玉姐冇何如,隻得交出百兩銀子,與秀英放作一處,預先向鐵匠處下了定金,使他做了針來。又令人收線去。隻等年收了鋪子,開那針線店。
申氏道:“你們明白事理兒便好,另有一件,你們見過兩回洪秀才家女孩兒,如何?”四姐、五姐還記得玉姐,都說:“小小年紀,看著倒是個明白人兒。”四姐多問一句:“她與九哥同年,比八哥小上兩歲,莫非?這――”
雖因著人丁多,王府住不下,除開世子,其他立室後代皆由吳王作主,王妃主持了分出府去住,親戚畢竟是親戚,該奉與長輩貢獻,倒是一絲兒也不能錯。家中六姐、七姐尚年幼,止做些與祖父母便可,四姐、五姐年長,要做得便多,自冬至日起,便要脫手,且要留上一月半月,預備著從江州往京中送路。
玉姐笑嘻嘻道:“謀國之利,萬世不竭。”
秀英道:“你又曉得了?你卻不知,這南北商道,皆是有主兒,哪條道兒上誰個做熟了,旁人平常難插得動手哩。且這南來北往,你道好走?一起上又有官人抽稅、又有能人剪徑,路是拿錢買出來哩。還要親信人等跟押,方能放心,咱家哪能如許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