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英隻得寫了口訣來與他,程宅複響起了劈啪聲,自三月至年關,每日未時至申時,從不間斷。幸爾他自居西院,止一把算盤,響動不算甚大,方未攪得四鄰不安。
玉姐兒道:“不是先生教我麼?”
燈節裡與世人玩處一處,大家比起燈籠來。鄰裡孩子得家裡人叮囑,都說照看些程家,玉姐又生得都雅,性子也好,也常拿些茶果與世人分吃,從娥姐往下,都說玉姐燈籠好。念郎起了擰性子:“必是我都雅。”
玉姐道:“記下了。”
再次方是寒暄,程老太公很有幾場酒要吃,有同年考中秀才葉老舉人邀他去吃酒,林老安人亦要攜他回孃家,日日馳驅。玉姐是歡實,正旦又□節,到了這一天,便是春季了。玉姐隨林老安人往林家時,又與林家月姐玩處一處。
年時,恰是荷包飽滿時,兩家都稱小富,並不準哥兒姐兒隨便上街,隻好家中玩。玉姐與月姐一月未見,各各非常馳念。月姐指著玉姐頸上佛珠笑道:“僧不僧,道不道,你帶它做甚,怪剌剌。”
次後便是拜神,蘇先生不便相隨。單獨小院兒裡抬頭望天,也不知想甚。程家大小卻以次進椒柏酒,飲桃湯。複入程老太公所居正堂,進屠蘇酒,膠牙餳,下五辛盤。進敷於散,腳卻鬼丸,各進一雞子。這回喝酒,倒是必得從玉姐起。玉姐嗆得麪皮通紅,涕淚齊流,看得素姐好不心疼。
又要奪玉姐手中燈籠往地下摔踩,玉姐手時東西,豈是好奪?一奪二奪冇奪下。娥姐道:“你是小兒郎,她是姐兒,當讓著她。且她確是都雅哩。”娥姐發話,文郎等原就偏疼玉姐一齊開腔,哪個管你爹是不是遊大戶?!又有看熱烈李家二姐等,也說:“娥姐說是,便是。”
眾街坊聽了皆歎,道是陸氏命不好,先是投錯胎,父母不慈,拿她與個白叟作填房;次是所遇非人,年青守寡;繼而是繼子不孝,攆她出門。是以街坊也漸看顧於她,也不甚計算她守孝,倒邀她走動一二。念郎也漸識街坊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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娥姐年長,曉得這不是好話,連啐幾口:“呸呸呸!你不學好!”拉著玉姐道,“我們一處玩去,不睬她。”
秀英能寫會算,卻不知如何教這位老翁。蘇先生以手加額:“娘子若不便利,將口訣寫與我也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