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時,恰是荷包飽滿時,兩家都稱小富,並不準哥兒姐兒隨便上街,隻好家中玩。玉姐與月姐一月未見,各各非常馳念。月姐指著玉姐頸上佛珠笑道:“僧不僧,道不道,你帶它做甚,怪剌剌。”
遊大戶之德配與他也是門當戶對,合兩家之力,方有此局麵,目睹拿著德配,補助厥後,德配之子如何不惱?卻將簿子拿來,請了族老證人,道是不肯吞了幼弟財物,且分了家,免得今後囉嗦,是謂“親兄弟,明算賬”。
氣得念郎道:“你們是好人,都心疼這絕戶哩!”
玉姐終是哭哭啼啼捱到子時,四下裡鞭炮齊響,玉姐握著胸前念珠,念一聲:“阿彌陀佛,我可長大了。”
點了自家母親陪嫁、老婆陪嫁,又點出族中公產,大宅自是祖產不動,一分二分,分了些兒與陸氏母子,權作分炊。陸氏母子僅得一座鋪子,多少銀錢,鋪子取租,銀錢便典了柳家宅子搬來。
秀英隻得寫了口訣來與他,程宅複響起了劈啪聲,自三月至年關,每日未時至申時,從不間斷。幸爾他自居西院,止一把算盤,響動不算甚大,方未攪得四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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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兩事,一是看燈,二是吃元宵。看燈除非看個熱烈,亦有男女相看之意,是謂“月上柳梢頭,人約傍晚後”。程家既無將娶之男,又無恨嫁之女,看燈便是看燈,吃元宵便是吃元宵。
念郎怒道:“她家冇兒子,她爹是倒插門兒,可不是絕戶?!我說實話來,偏你們美意!她一家子要絕香燈,冇人上墳,且受人欺哩,且要賠錢!”
兩人各瞧了對方手裡式樣鮮,便換了過來,又相互拋了耍。玉姐回到家中,秀英又查一回她所攜之物,見冇丟甚要緊物件。玉姐對勁道:“我又不傻,纔不做那冤大頭哩。月姐好,我隻與她一道作戲耍子,這是使阿婆與我阿誰換。”
待出了正月,各家自有事忙,玉姐還是讀書,功課漸多,蘇先生公然開端教畫。玉姐每畫得身上臉上手上皆是顏料,秀英見一回笑一回。玉姐悄悄發狠,需求意,卻不知何故,一擱了筆,身上不是這處便是那處總要添些色彩。
又各翻了荷包,互通有無。玉姐荷包裡豐年素姐與兩個海棠式小銀錁子,月姐兒銀錁子倒是快意狀上頭另有個卐字,叫做“萬代快意”。
燈節裡與世人玩處一處,大家比起燈籠來。鄰裡孩子得家裡人叮囑,都說照看些程家,玉姐又生得都雅,性子也好,也常拿些茶果與世人分吃,從娥姐往下,都說玉姐燈籠好。念郎起了擰性子:“必是我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