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老安人聽她如是說,哭聲大,震得玉姐頭皮發麻,從袖兒裡取出個手絹兒遞疇昔:“您擦擦。”柳家老安人被這一安撫,是悲中從中,欲待抱緊了玉姐嚎啕,玉姐早從她懷裡擺脫,爬到把椅子上,去夠桌上茶壺茶杯:“喝些水,喘喘氣兒。”端著就往柳家老安人嘴邊送。
蘇先生:“……”
程老太公道:“便是不一處過了,橋歸橋、路歸路。”
不一時,柳大娘與柳家出嫁女兒柳二姐來尋秀英說話。
林老安人把手中筷子一扔:“有白事了。悄悄兒開了門兒去聽聽,是哪家兒。”
肅一肅容,蘇先生問:“你返來了?”
宅外哭聲還是不休,異化著婦人鋒利嚎啕之聲:“我親人啊~~啊——您如何就去了啊~~~”曲調百轉千回,令人毛骨悚然。
柳家兒郎們原對程謙有些說不清道不明意義,說是當朋友呢也冇那麼靠近,說是當仇敵呢又過份。看他實在上相,又不喜他一站出去便搶了風頭,厭他是個贅婿,內心實是認了他無能。就這麼忽冷忽熱,不上不下,提及話來一時密切,又一時含酸。
秀英眼睜睜看著閨女大風雅方走出去:“老安人~”說著還作了個揖。她一身男童打扮,看得林老安人大樂,把秀英恨得咬牙:“學會偷聽了你!”
秀英把手一伸,掩住玉姐耳朵:“那是你家事哩,家醜不成傳揚,我隻作不知。”抱著女兒便走。被掩過耳朵人都曉得,就這麼虛虛一掩,頂多是聲兒小些,該聽,還是一字不拉。玉姐已默記下了。
“是。”
背麵女人堆裡,也是奇事連連。玉姐先跟著秀英磕了個頭兒,複往內見柳家老安人。柳家老安人臉黃黃,眼睛哭得紅紅,見了秀英孃兒倆,不等兩人彎下腰去施禮,就上前拉動手兒道:“還是姐兒好,惦記取來看我這老不死。”又抱著玉姐哭。
八月十五,女子拜月,林老安人等一家四代女眷齊拜太陰。程秀英指導著玉姐跪叩,再不敢教唆她有何禱辭,暗道:她隻誠懇拜了,神明看眼裡,總比她自家求來強些兒。男人弄月蝕蟹,程家人丁少,女子拜完,便與程太公等坐一大團聚桌兒。
程謙漏了一聲笑,又吃秀英一瞪:“外頭肮臟事,小孩家家,不須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