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萼不答我話,隻道:“二殿下好似在哭。李嬤嬤帶著殿下往靈脩殿而來。”話音剛落,便聞聲簾外突然響起了高曜鋒利的哭聲。布簾驀地飛起,高曜小小的身軀如利箭般躥了出去,撲入我的懷中,抓著我冰冷的手道:“玉機姐姐,這是如何回事?”
天子撇一撇嘴,似笑非笑道:“說吧。”
李演又道:“早朝在辰正,請大人務必在辰初之前去定乾宮,千萬不成遲了。”
高曜似懂非懂:“孤記著了。”
南廂的燭火垂垂暗了下來,脫胎瓷燈罩上的五彩牡丹在陰暗的燭光下更加顯得濃豔而冷寂。剛搬出去的炭盆正旺,手腳垂垂暖了過來,心底卻還是陰冷潮濕。芳馨的麵色很丟臉,遲疑道:“女人,皇後已禁足了,也不知聖上作何籌算。”
高曜漸漸止住抽泣:“姐姐是說父皇對母後不好實在並冇有錯?”
天子笑道:“這可奇了,昨夜清楚還哭鼻子呢。”
我忙道:“那是殿下天生仁孝,聰明過人,臣女不敢居功。”
高曜順服地點點頭,向天子施禮道:“兒臣辭職。”說罷拉著李演的手走了出去。
我肅容道:“《孝經・聖治章》有雲,‘孝莫大於嚴父’。《士章》則雲,‘資於事父以事母,其愛同;資於事父以事君,其敬同。故母取其愛,而君取其敬,兼之者父也。’殿下還記得麼?”[54]高曜點點頭,我接著說道,“聖上是君亦是父,不管聖上如何措置皇後孃娘,殿下都該當敬之愛之,毫不成有半分驕易和質疑。凡是聖上的旨意,都當順從。”
天子道:“提及來此事也與你有關。”忽聽幾聲翻動冊頁的糯脆輕響,我雖低著頭,也能感到天子看望的目光在我的臉上逗留很久。好一會兒,他又道:“皇後殘虐,私行正法有孕的宮娥。”說著將手中的奏章往花梨木書案上順手一拋,緩緩站起家來,“傳聞你也看過內史,你如何說?”
我強抑住心頭深深的討厭,亦冷冷道:“臣女確切未曾讀到過。”說著,不由想到今晨的夢境,心底更加慚愧,頓時勇氣倍增,“臣女有一言啟奏,請皇上恩準。”
芳馨道:“這隻是奴婢的一點膚見。女人遠比凡人聰明,即使身在倒黴地步,也可化險為夷。還請女人洗漱,早些安息了,養足了精力纔好想應對的體例。”說罷翻開簾子,送我回寢室。
芳馨道:“如此看來,聖上是已經定了娘孃的罪了,說不定就不會傳女人去作證了。奴婢大膽,有一語叨教女人。”頓一頓,又道,“女民氣裡可驚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