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陽光光輝,幾個小丫頭坐在樹下繡花,小錢帶領世人與高曜踢鞠。皮鞠不時滾到丫頭們的腳下,又乖乖彈了歸去。高曜正在興頭上,死拉活拽地讓丫頭們都去踢鞠。院中一片歡聲笑語。我悄悄感喟,紅葉在宮裡是最末等的宮女,她的死訊好像晴空裡的雲彩,聚也無時,散也無聲。現在另有甚麼事情比陪高曜踢鞠更加首要?
回到長寧宮,芳馨傳聞益園之事,不由笑道:“女人公然神機奇謀。”
我站起家來,低頭不語。天子坐在花下順手翻書:“這也是文瀾閣的藏書?”
綠萼道:“如果皇後不允,那該如何是好?”
綠萼的臉更紅了:“女人吟詩,奴婢可聽不懂。”
我略略思惟,說道:“陸生所論,秦以極武苛刑,橫征暴斂而亡,雖並無不對,隻是如隔靴搔癢,聽上去不敷痛快。還是後代賈生的一句‘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臣女覺得最切中關鍵。”
我淺笑道:“臣女最神馳黃老的有為而治,便是陸生所說,‘道莫大於有為,行莫大於謹敬,何故言之?昔虞舜治天下,彈五絃之琴,歌《南風》[35]之詩,寂若無治國之意,漠若無憂天下之心,然天下治’[36]。”
我歎道:“是我對不住紅葉。”
綠萼奇道:“女人連狀元夫人也瞧不上,莫非是想做皇後和貴妃麼!”
翌日淩晨,從定乾宮的大書房出來,我按例去思喬宮問候陸貴妃。陸貴妃還是靜養,不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