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馨笑道：“皇後對誰都好，唯有對周貴妃，從不馴良可親。”

綠萼見我返來，忙奉侍我換衣，一麵捧了一盞碧螺春放在書桌上：“這是今春貢的新茶，女人嚐嚐。”我飲了一口，公然滿口暗香。隻聽她又道，“有一件事情，要討女人的示下。”

嫡妻無寵，庶子居長，禦駕北征，儲位虛懸。高曜身為嫡子，本當生為塚嗣，但是就連禦駕親征如許的好機會，都不能助他登上太子之位。我身為侍讀，與他運氣相連。待小樹合圍，又不知是多麼景象了。念此不覺傷感：“待長成喬木，也不知我還在不在這宮裡了……”

內殿腳步細碎，錦素與杜衡一道迎了出來。錦素綠衣青裙，仍戴著我贈與她的黑檀長簪。杜衡見了我，神采微變。

從益園的東南角門出來，向西走到小塘的九曲長橋上，忽見前麵一抹青影隱在一叢玉色杜鵑後。我不由問道：“前麵是誰？”

我不由鬆了一口氣：“皇後孃娘馴良可親。”

芳馨這才鬆了一口氣，又問道：“於女人就住在永和宮裡，女人要去看看她麼？”

錦素倒吸一口冷氣：“母親所慮也不無事理，隻是我們在這裡胡亂猜度，卻不知貴妃的心機如何。”

綠萼笑道：“女人畫得如許好，怎不拿去快意館，找徒弟裱褙了，掛在殿中？”

紅葉笑道：“是了，就是將作少監！將作少監是做甚麼的？”

芳馨笑道：“那有甚麼？不過順道看望，在不在，說句話便出來了。這會兒剛用過午膳，想必冇甚麼事。”

我見她和丫頭兩手空空，不覺奇道：“大人從文瀾閣過來，竟冇挑幾本書？”

我搖了點頭，拋去胡思亂想：“二皇子的兩個乳母是甚麼人？”

我歎道：“我好生戀慕錦素mm，mm與姑姑能日日相守。我卻不知多遲早才氣見母親一次。”

杜衡道：“防人之心不成無。這位朱大人殿上應對特彆，連孔夫子都敢誹議。且暗裡瞧著卻有些陰沉，小小年紀，斂情若此，絕非等閒。她如果奉侍公主倒也罷了。可她奉侍的是嫡子，我們卻不能未幾留意了。”

前有漢高祖在平城為匈奴所圍，後有隋煬帝被突厥困於雁門。禦駕親征，豈是兒戲？皇太後自是死力反對，那裡另有興趣召見一群無關緊急的侍讀女官？我回身回宮，淡淡道：“太後自有太後的難處。去文瀾閣吧。”

徐嘉秬笑道：“纔剛從文瀾閣過來。”

錦素欣喜道：“姐姐不必悲傷，女眷進宮本就不難。何況長公主經常進宮，還怕老夫人不能跟著出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