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麵色陰霾地坐回原處,不接長姊的話,隻問道,“傳聞阿姊現在一心向佛,椒房殿堪比山中窟寺。莫非天子從不駕幸椒房殿嗎?”高澄再也忍不住了,滿腔的怒意衝了出來。
這要求不是普通的要求,是要求高澄必然要做的。那種不容置疑和絕無籌議高澄一聽便知。但是長姊高常君卻用了要求的語氣。
高澄久不見長姊一時忘情,彷彿又回到姊弟之間密切無間的時候。經長姊一提示也平靜下來。安閒坐了,問道,“大人至晉陽有些光陰,天子在宮裡尚也溫馨。現在宇文泰回了關中,必然和宮內聯通動靜,隻是現時卻風平浪靜,隻怕上麵早就暗潮湧動。長姊這裡可曾曉得動靜?”
若雲聽到了皇後的叮嚀出去,手上捧著的蓮斑紋銀碗熱氣騰騰。
“世子。”崔季舒迎上幾步。
“阿惠!”高常君俄然打斷了他,聲音不高卻冷如金石,“天下實權早歸高氏,元氏不過是座上傀儡。我是不是大魏皇後都不要緊,卻必是高氏女兒。今後我隻要一事件請弟弟準允,必然應了我。”
“斛斯椿奉詔入宮了,單身一人去了前麵苑囿中。”崔季舒回道,“主上還召了南陽王元寶炬,元寶炬尚未入宮。”
高常君放動手中茶盞,此時椒房殿裡隻要他們姊弟二人。若雲必是在外值守,一時不會有不相乾的人出去。高常君卻冇有被弟弟的話擾亂表情,安閒問道,“阿惠本日來就是為了說這個嗎?”
“還要嗎?”高常君笑問弟弟。
“主上的叮嚀極是。”斛斯椿迎和道。提及來現在也隻要依著賀拔嶽,封宇文泰為夏州刺史,不可也得行。賀拔嶽本就勢大,今後又想依他的勢鬥敗高氏父子,豈能不依他。但話從斛斯椿口裡說出來又是另一番味道。“宇文泰雖是賀拔嶽親信,但私論起來究竟還是主上的姊夫。臣傳聞長公主與附馬都尉自結婚後豪情甚篤,長公主天然心繫陛下,宇文泰既然看重公主,必也顧慮陛下。況賀拔嶽的為人臣也略知一二,畢竟與大丞相分歧,毫爽而奸佞,從他看重宇文泰便可知。陛下又如此待他,賀拔嶽豈有不報恩於陛下的事理?”
看著弟弟過於年青又矯捷的身影,高常君苦衷重重,冷靜無語。
滴水成冰的氣候,苑中洛川早就固結成冰,冰質如玉般清澈通透。一天裡陽光最好的時候已過,接下來便是垂垂日薄西山,酷寒和暗中會一齊再次覆蓋魏宮。苑中本就樹木繁多,既便夏季,鮮花碧玉不再,但仍有鬆柏等常綠者裝點殘落肅殺的冬景。隻是那樣一種暗沉的綠和春、夏時深酌淺吟的各種綠色不同極大。這時太陽一過,這些鬆柏反添了些陰霾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