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瞥了一眼朱由檢。嘻嘻笑道:“殿下賢明,比臣強百倍。隻是臣性子疏懶,但求為天子國度略儘綿力,為萬世承平稍有補充。隻喜劍走偏鋒,不肯逆流而上,此心無憾便可。至於我死以後,哪管他大水滔天。”
沈重點頭歎道:“始天子築長城、修馳道、興靈渠、拓國土,漢武帝驅匈奴、征西域、築雄城、封狼居胥,隋煬帝征高麗,修運河。都洛陽、巡張掖。此三帝哪一個不是千古明君,那一項行動不是利國利民,唯惜欲建功於一代,而耗儘民力,乃至留殘暴於史冊,留罵名於千古。臣願陛下思之慎之,凡事當量力而為,隻要方向精確,安閒施政便可,須知慢隻是是小過。快則是大罪也!”
朱由校毫不忸捏,大聲嗬叱:“這可要說清楚,當時說得乃是五六百萬兩,現在朕明白了海上巨利,以是就不是五百萬兩,而是六百萬兩,一年!”
朱由檢冷聲問道:“東海又要曲解不成?”
朱由校聞聽,當即惡狠狠說道:“種糧,讓他們都給朕種糧,誰不好好耕作,就給朕易其主,滅其國!”
朱由校也點頭說道:“扯得有些遠了。東海,你這設法雖好,手腕卻過於費事。依朕看來。一道聖旨便可,何必遠赴外洋,離家萬裡,和朕人海茫茫,再難想見?”
沈重嘲笑道:“但是現在西洋諸國的艦隊遠征非洲、美洲。用本地無償弄來的黃金白銀、寶石香料,換得我天朝的布匹、絲綢、茶葉、瓷器,每年流入我朝的白銀何止千萬,但是我大明流失的物質卻如山似海,長此以往,我大明除了金銀另有甚麼?更何況。這些金銀皆在朝野官吏、朱門世家手中,和您可冇半點乾係。”
沈重雙目一閃,吃驚問道:“想不到陛下竟彆有機抒,臣佩服萬分,還請陛下指教。”
朱由檢怒道:“道,仁也,德,行也,以仁心而積德舉,以異於禽獸也!乃教養萬民,萬世不易之法也!”
朱由檢聞之驚詫,思之再三,竟然不能定奪。
沈重笑道:“殿下,品德無所謂精確,無所謂高貴,乃是人之需求也。老者無所依,大家皆會老,以是當尊老。幼者無所靠,大家皆重生,以是當愛幼。需求釀陳法則,法則變成法度,法度升為標準,此所謂品德之源。”
沈重介麵笑道:“然後諸大學士輪番覲見,百官洶洶上疏切諫,言官禦史漫罵於朝,文人士子午門扣闕,天下攘攘齊稱昏君。陛下要麼學萬曆天子閉門思過,要麼乾脆下個罪己詔低頭了事。當然,如果陛下王霸之氣實足,有太祖高天子和成祖爺的乾脆利落,與群臣橫眉冷對一步不讓,然後揮刀謔謔,殺他小我頭滾滾,天然也能如陛下之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