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人有喝酒一石穩定,予以製酒法較之,每粗米二斛,變成酒六斛六鬥。今酒之至者,每秫一斛,不過成酒一斛五鬥,若如漢法,則粗有酒氣罷了。能飲者飲多穩定,宜無足怪。然漢之一斛,亦是今之二鬥七升,人之腹中,亦何容置二鬥七升水邪?或謂:“石乃鈞石之石,百二十斤”。以今秤計之,當三十二斤,亦今之三鬥酒也。於定國喝酒數石穩定,疑無此理。
世以玄為淺玄色,璲為赭玉,皆不然也。玄乃赤玄色,燕羽是也,故謂之玄鳥。熙寧中,京師朱紫戚裡,多衣深紫色,謂之黑紫,與皂相亂,幾不成分,乃所謂玄也。璲,赭色也。毳衣如璲;稷之璲色者謂之穈。穈色在朱黃之間,彷彿赭,極光瑩,掬之,粲澤熠熠如赤珠。此自是一色,似赭非赭。蓋所謂璲,色名也,而從玉,以其赭而澤,故以諭之也。猶鴘以色名而從鳥,以鳥色諭之也。
蒲蘆,說者覺得蜾裸,疑不然。蒲蘆即蒲葦耳,故曰“人道敏政,隧道敏藝”。夫政猶蒲蘆也,人之為政,猶地之藝蒲葦,遂之罷了,亦行其所無事也。
祭禮有腥、燖、熟三獻。舊說以謂腥、燖備泰初、中古之禮,予覺得不然。先王之於死者,以之為無知則不仁,以之為有知則不智。薦可食之熟,所覺得仁;不成食之腥、燖,所覺得智。又一說,腥、燖以鬼道接之,饋食以人道接之,致疑也。或謂,鬼神嗜腥、燖,此雖出於異說,賢人知鬼神之情狀,或有此理,未可致詰。
《莊子》雲:“程生馬”。嘗觀《筆墨注》:“秦人謂豹曰程”。予至延州,人至今謂豺狼為程,蓋言蟲也。方言如此,抑亦舊俗也。
予考樂律,及受詔改鑄渾儀,求秦、漢之前度量鬥升:計六鬥當今一鬥七升九合;秤三斤當今十三兩;為升中方;古尺二寸五分非常分之三,今尺一寸八分百分分之四十五強。
解州鹽澤,方百二十裡。久雨,四山之水悉注此中,何嘗溢;大旱何嘗涸。鹵色正赤,在版泉之下,俚俗謂之“蚩尤血”。唯中間有一泉,乃是甘泉,得此水然後能夠聚。又其北有堯梢水,亦謂之巫鹹河。大鹵之水,不得甘泉和之,不能成鹽。唯巫鹹水入,則鹽不複結,故交謂之“無鹹河”,為鹽澤之患,築大堤以防之,甚於備寇盜。原其理,蓋巫鹹乃濁水,入鹵中則淤澱鹵脈,鹽遂不成,非有他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