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延了這很多時候,我同他到底是共飲了這一杯合巹酒。
“將軍既允了妾身所請,自本日起,妾身自當儘到一個老婆的本分,替將軍摒擋中饋,絕計不讓內宅之事讓將軍煩憂。”
我說完,從櫃中找出一張氈毯鋪到喜案邊上,再走到床尾,去取另一床錦被。
“夫人勿怕!地上潮濕,女子如何睡得?倒是衛某在軍中,這地鋪早睡得慣了。”
衛疇雖已是齊王,卻甚少穿他的齊王袞服,平常在府裡還是一身常服,但再平常的服飾也掩不住他通身不怒自威的霸氣。
我跟著世人一道朝他和姨母躬身施禮,這才發明,不知何時,衛恒竟從他一堆兄弟中走了過來,擠在我們一堆女眷當中,正立在我身邊。
“砰”的一聲,衛恒再次怒到拍案,咬牙切齒道:“如夫人所願,這三條,衛某全都允了!”
他將床榻讓給我,本身去睡地鋪也就罷了,但凡是個君子,皆會如此。
“我……”衛恒眼中竟然有半晌茫然,“我也不知怎地,就是想再和夫人多飲一杯,還請夫人務必成全!”
“我隻承諾不與夫人行伉儷之實,可冇承諾不與夫人同床共枕。歸正我如有何孟浪之舉,夫人去找父親做主便是,又何懼之有?”
“並非不信將軍,而是信不過民氣。這世上,自來民氣易變,妾身不得不防,還請公子勿怪。”我安然道。
“既然將軍自傲不會失期於我,那又何懼再多寫上這幾筆?”
想不到他竟會有這般體貼入微的舉止,這是怕我會嫌棄他用過的東西嗎?
我身形一僵,“將軍這是何意?”
衛恒臉黑如墨,深吸了幾口氣,似是在壓抑幾欲噴薄而出的肝火,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想要看到我內心去。
“吾願再為夫人溫酒,還請夫人與我,再共飲一杯?”
他雖冇寫我要求的第二件事,卻將他承諾的“隻須我放心做他老婆”這一條非常慎重地給加了出來,還補了八個字,“一世相守,不離不棄”。
不知怎地,我俄然想到宿世我和他始終未曾共飲的合巹酒,沉默半晌,重又坐回喜案邊,悄悄地看他溫酒。
看來最讓我擔憂的這新婚之夜,當是再不會有甚麼可駭之事產生了,可我卻仍舊難以成眠。
衛恒微一怔愣,隨即也端起匏瓜,同我手中匏瓜悄悄一碰。
“古來禮俗,這合巹酒隻需飲一次便好,將軍莫非還想酒過三巡不成?”
他說罷,抱起他那床錦被,走到氈毯處躺好,道了句,“夫人儘管放心高臥,好生安息,明日一早,你我還要去給父親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