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不肯去端那匏瓜,定了放心神,將他各種言行梳理了一遍。
“將軍彷彿和三年前大不一樣了,你先前明顯那般厭憎於我,怎會幾年不見,俄然就不懷舊怨,想要同我冰釋前嫌?”
當初便是他這如東風十裡的融融笑意,讓我情知所起,一往而深。便是隔了宿世的仇怨再見,還是讓我不由心搖神動。
衛恒俄然笑道:“夫人此言差矣!那些男人間的奪位爭鬥,我並不肯夫人牽涉此中。衛某所求,隻須夫人放心做我的老婆,足矣!”
他失神半晌,“那樁失禮之舉,確是衛某孟浪了,還請夫人包涵!”
隻不過,他的笑容再暖,我亦未曾被其迷的失了神智,有些事,還是先約法三章的好。
“第一,若他日將軍得償所願,想必這天下都會是將軍的。還請將軍保我甄家和姨母他們母子四人安然。”
既然我能憶起的宿世影象太少,不如先按兵不動,等他日能憶起更多時,再做定奪。
隻得硬著頭皮回他一句,“你那日當著我麵,將我親手所做的壽禮丟入池中,總算不上是溫良恭儉讓的君子之行。”
“幼年時,隻問心中是否歡騰。但現下方知,若無安身立命之處,再是心悅彆人,也隻會如沙上畫痕,如何悠長?”
這才發明,不知何時,我竟已被衛恒抱在懷中,他的大手還在我背上輕撫。
許是燭光映照到他臉上,給他本來棱角清楚的麵龐染上了一抹紅色,他有些艱钜隧道:“三年前,你我最後一次相見時,夫人所說的那些話,我初聽感覺甚是刺耳,可厥後回想,亦有幾分事理,隻是子不言父過,我……”
衛恒神采似是又被燭火染紅了幾分,沙啞的嗓音也有些變了形,“夫人蘭心蕙質,何必明知故問。當年若非董焯俄然來攻,程熙那廝趁機落井下石、橫刀奪愛,我與夫人此時早已做了三年的伉儷,說不定連孩子都有了。”
話雖如此,他到底還是放開我,重行坐到喜案對側,端起半片匏瓜道:“夜色已深,我們快些飲了合巹酒安息吧,不然怕是它們又要被放到燭火上再溫一次。”
這已不是他頭一次暴露這副神情。那日在江邊,我被他抓到,極力勸他放我歸隱,莫與我結婚時,他的臉上亦曾透暴露一抹如許的猜疑來。
若我的三個孩子真是死於他手,即便他是天命所歸的真龍天子,我也定會替他們報仇,如若不是,是此中另有甚麼彆的原因,那我便……持續放心做他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