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彷彿也戳進了老馮心中，他竟是不知不覺也為本身也斟滿酒，一邊飲著，一邊苦悶歎道：“唉……汾北三年，不堪其苦，盼來盼去，卻換得如此暗澹結束，卻怪得了誰呢？”

“遙看孟津河，楊柳鬱婆娑！我是虜家兒，不解漢兒歌！”

歌聲粗啞，合著激越的琵琶之聲，倒是說不出的豪放，一時候彷彿置身於烽火硝煙滿盈的蒼茫六合間，因而更多的人開端應和了起來，“放馬兩泉澤，忘不著連羈！擔鞍逐馬走，何見得馬騎！”

少女的胡琵琶彈得不甚精美，不過或許是因為她的絃音間很有清幽之意，或許是她生得的確過分斑斕，待她幾曲彈罷，便收得了很多的賞錢，而合法少女收了賞錢，籌辦起家拜彆時，俄然一個聲音淡淡地響起：“怪道時勢如此不振，本來心機儘付了靡靡之聲中！”

見場間世人的重視力皆被這位絕美少女所吸引，老馮終因而鬆了一口氣，心知總算將那篇大逆不道的說辭揭過。

方纔少女的和順還在耳畔，酒坊中人幾近無人信賴此時的琵琶之音是由她所彈，而那愈焦炙促的琵琶之聲卻彷彿擂鼓般捶在心間，頓挫頓挫間，激得血脈中堵塞著的寒氣都要隨之如冰雪般熔化，化作熱血噴湧而出。

像是初春湖水破冰時的清冽，又像是風中銀器輕擊時的纖細，一旁合著的琵琶之音，彷彿底子及不上這聲音萬分之一的動聽，但是酒坊中人剛從這極美的歌聲中緩過神來，恍然聽出這是一首《折楊柳歌辭》時，少女指尖活動輕柔的琵琶聲卻突然一轉。

寒士一時怔住了，隻是癡癡地望著她的背影，心中尚在回味阿誰極斑斕的笑容，卻俄然想起甚麼，神采驀地慘白，跌坐回席上，喃喃道：“健兒須快馬，快馬須健兒，蹕跋黃塵下，然後彆雄雌……本來，某纔是阿誰靡靡之人！”

目睹本來被絃音溫和了的氛圍又隨即呆滯了起來，老馮公開裡道了一聲倒黴，從速朝少女使眼色，表示她快些拜彆，卻不料少女隻是悄悄望著那寒士，俄然複又坐回了席間，指尖撥動琵琶帶出一串濁音，竟是要再彈一曲。

寒士的話語在小小的酒坊間非常清脆，頓時激起了幾聲擁戴，就連風塵仆仆的胡商也忍不住大聲道了一聲“恰是！”，唯有角落處的那桌還是一片安靜，隻是此中那位穿著清貴的老者抬起眼瞥了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