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劈麵坐著的是一個青年,穿戴一身青蓮色竹紋對襟長袍,墨髮束冠,五官如雕鏤般棱角清楚,看起來像是個明朗超脫的貴公子,唯獨他那對黑眸如千年寒潭般安靜,沉穩,暖和,卻又冇有一絲暖意,如凜冽的冬夜般,透著淡淡的倨傲和矜持。
馮小憐心中一緊,握著酒盞的手微微一顫,再次承認本身腦筋公然不是很好使。
不過她卻隨即留意到方纔宇文直並冇有自稱“孤”,神態模樣也冇有了昔日的陰冷古怪,各種跡象,讓馮小憐的猜想更近了一步,心中暗自警戒。
她心中猛地一跳,下認識想到這或許就是這場宴席的重頭戲?一種模糊的心悸奉告她即將會有甚麼傷害產生,讓她的呼吸都有些不順,方纔被酒液熏得微紅的臉頰垂垂變得慘白,唯有低垂著的眼眸亮了起來。
看來宇文直早就對她起了狐疑了,隻是她的一應來源翻來覆去地查,也是隻要在百裡酒坊的那幾年,讓他纔沒有等閒脫手。
聽到“幽怨難平”這四個字,馮小憐心中又是格登一聲,惱火地想著莫非本身的幽怨之意已是大家都能聽出了麼?她的胡琵琶彈得天然算是不錯的,不然也不會因著一曲便讓國公幕僚動了招攬之意,而此時隻是在青年口中隻落得了個“粗淺”、“還行”,不由讓她好活力悶。
他的聲音非常降落慎重,語速很慢,卻又有著讓人冇法心生抵擋的嚴肅感,若不是他清逸的麵貌,他幾近不像是個青年人,起碼在他身上看不出一絲浮滑活力,有的隻是絕對的安靜和自傲。
因而兩人對坐,對峙。
宇文直看著水波之上盈盈立在船頭的少女,不由一怔,半晌後纔回過神來,而此時小舟已漸漸靠近了畫舫,然後悄悄靠了過來。
宇文直眼中閃過一抹寒意,問道:“哦?你倒是猜猜看,這位使君官居何職?”
宇文直見了她的神采,冷哼道:“不是一貫冇大冇小得很嗎?如何現在變得靈巧了?”
宇文直麵沉如水,緊握著的手彷彿有些嚴峻,他皺著眉揮了揮手,有些不快地表示回府,隨後對那青年拱手說道:“本日便到此吧,接待不周,還請諒解。”
宇文直一怔,隨即哈哈大笑,然後若無其事地朝著青年問道:“方纔那胡琵琶彈得如何?我是粗人,隻知動聽,聽不出此中意境,如果不好,可要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