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瞥了她一眼,彷彿是感遭到了甚麼,宇文直卻還不罷休,神采有些古怪地笑道:“還在油嘴滑舌!當著高朋的麵,也敢矯飾這些小聰明!”
她心中猛地一跳,下認識想到這或許就是這場宴席的重頭戲?一種模糊的心悸奉告她即將會有甚麼傷害產生,讓她的呼吸都有些不順,方纔被酒液熏得微紅的臉頰垂垂變得慘白,唯有低垂著的眼眸亮了起來。
畫舫之上,暖爐烘出與其外截然相反的暖和,珠簾低垂,紅泥小火爐收回輕微的響聲,極淡卻格外醇美的酒香悄悄伸展著,碧波微微泛動的水波聲襯得畫舫愈發清幽。
青年彷彿對胡琵琶很故意得,淡淡說道:“技藝粗淺,唯其音卻有幽怨難平之氣,暗合《隴頭歌》飄零煢煢之意,意境還行。”
一時候,船艙內滿盈著嚴峻的氛圍。
船舷上傳來侍衛頻繁走動的聲音,而又有三名侍衛一臉防備地走進船艙內,手按在佩刀上,另有一個身穿便服的高瘦男人站到了那青年的身後,也輕聲附耳對著青年說了些甚麼,青年神采穩定,隻是微微皺起了眉。
宇文直把玩動手中杯盞,看著馮小憐似笑非笑道:“不過,‘寒不能語,舌捲入喉’此句……我看倒不像是說遊子飄零之苦的,倒像是有勁敵環伺,有怒而不敢言,隻好忍氣吞聲……但是如此麼?”
宇文直的視野逗留在她烏髮上簪著的小小紅梅上,心中壓抑不知不覺稍稍鬆了些,道:“來得這麼晚,但是要罰你酒了!”
看來宇文直早就對她起了狐疑了,隻是她的一應來源翻來覆去地查,也是隻要在百裡酒坊的那幾年,讓他纔沒有等閒脫手。
他的聲音非常降落慎重,語速很慢,卻又有著讓人冇法心生抵擋的嚴肅感,若不是他清逸的麵貌,他幾近不像是個青年人,起碼在他身上看不出一絲浮滑活力,有的隻是絕對的安靜和自傲。
這時,一個清冽動聽的歌聲傳了出來:“隴頭流水,流浪山下;念吾一身,飄然郊野;朝發欣域,暮宿隴頭;寒不能語,舌捲入喉;隴頭流水,鳴聲幽咽;眺望秦川,心肝斷絕……”
宇文直眼中閃過一抹寒意,問道:“哦?你倒是猜猜看,這位使君官居何職?”
宇文直卻似笑非笑道:“哦?這大好宴席,卻彈奏甚麼飄零之曲,自是該罰!”
“阿兄,好久未見,比來過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