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舅雖從京中大員被累降至縣令，卻無半分牢騷，更不敢懶惰。不管到那邊為官，任上無不兢兢業業，一心為民。大到兼顧賦稅、訴訟判案，小到養老恤孤，考選俊才，林林總總的衙門事件親力親為。五十不到的年紀，兩鬢就染滿了白霜。前些時候不慎又染了病，一向咳到現在還冇病癒。

雙魚和廚娘對視一眼，無法地搖了點頭。

紙包不偏不倚，落到了桌上，收回“啪”的一聲。那少女雖冇轉頭，卻彷彿早留意到了窗外動靜，連眼皮也冇抬一下，倒驚到了一旁正在揀著菜的廚娘，手一抖，一顆土豆滴溜溜地滾落到了地上。

這時，一小我高馬大的少年推開了虛掩的院門，貓著腰躡手躡腳地踩著靠牆邊一溜種著的芭蕉叢往裡去，最後溜到那扇窗前，俄然直起了身，把手裡拿著的一個紙包呼地往裡擲了出來。

少年見冇嚇到她，彷彿有點絕望，隨即趴在窗前笑嘻嘻道：“小魚，又在給我爹熬藥啊？我給你買了些好東西，都在紙包裡，你瞧瞧。”語氣裡儘是奉迎的味道。

雙魚一怔。遊移了下，隨即很快道：“感謝母舅的安排。我情願的。”

“看看，都是我買的，全給你了！”

雙魚好笑又好氣，推他往外去，說道：“我甚麼時候叫你給我買這些？現在冇空和你扯！你給我出去！”

盧嵩固然在十年前被貶謫出京，但對於現在遠在神京裡的那位“賢人”，他卻彷彿並無多大的痛恨。常日偶爾在雙魚麵前提及，口氣也帶敬意。

雙魚見他口氣終究有所鬆動了，內心也歡暢，笑道：“那我先替表哥感謝母舅了！”

盧嵩發覺到外甥女的沉默，昂首看了她一眼。沉吟了下，將筆擱到筆架上。

雙魚排闥而入，來到桌邊，放下碗道。

她十六七歲的模樣，麵貌極美。肌膚烏黑，雙眉若緞，一頭烏髮光幾可鑒人。

“我的公子哎，你嚇我一跳！”廚娘撿回土豆，嘴裡抱怨著嘀咕了一聲。

處所政務千頭萬緒，衙門雖有書吏，隻是跟著這點滴油水不沾袖的縣官做事，撈不到甚麼大好處，世人也就馬草率虎地對付著，等三年熬到了送他走罷了。雙魚自小聰慧，跟在盧嵩身邊讀書習字，這兩年，見母舅案牘纏身，常常深夜不眠，也會到書房替他清算文書。盧嵩起先不放心，漸漸地，見她把事情措置得井井有條，確切令本身減負很多，便也將一些不是很首要的文書事件交給她。到了現在，盧嵩晚間在書房裡措置公事，雙魚在旁伏案已是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