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高仲甫搖了點頭,“我是想奉告你,我另有很多……好東西,都被你的好兒子捏在手中了。但我聽聞,你已經再次禪位了,是不是?嗬,世道如此,五郎能殺出一條血路,委實不輕易……”
“五殿下年青氣盛,假以光陰,他定會明白上皇用心良苦。”
風雨淒迷,高仲甫的聲音亦飄搖不定,好像半夜鬼語――
“上皇。”高仲甫嘲笑道,“省省吧。你的母親已去了四十多年,你內心頭那裡還會有她的位置?”
“帶朕去升道坊吧。”段臻說,“朕去見阿公,最後一麵。”
段臻微微皺眉,但仍舊和顏悅色:“甚麼話?”
“你三歲的時候,我第一次見你……你問過我一句話。”高仲甫盯住他,喉嚨間收回了沙啞的聲音,“你想必已不記得了。”
劉嗣貞也冇有問。
他到底想要甚麼,他畢竟冇有說出口。
段臻不再言語。他抬眼望向空中飛散的冥錢,雨水打濕了輕浮的紙片,半晌便將它們都釘落在泥濘的地上,像是無數慘白的胡蝶收住了翅膀。高仲甫還在壓抑地叫喚――
高仲甫的神采垂垂地答覆到平常的沉著模樣。他低頭看了一眼那牌位上的字,撣撣衣衿站了起來。
段臻皺眉,“朕去做甚麼?”
劉嗣貞躬身道:“是上皇高瞻遠矚。”
他的口中喃喃不斷地念著甚麼,段臻走近前去聽,聞聲那反幾次複隻是一句詩。
“冇有天子的寺人,甚麼都不是!我曉得會有如許一天,段臻,四十多年,我一向在等著如許一天。”高仲甫慘笑一聲,“可我也隻不過比你先行一步!”
秋雨沉沉,天老是暗淡的分不朝晨晨晌午,彷彿永久都不會有陰沉的時候了。
“冇有我哪有你!”高仲甫俄然大呼一聲,雙目放出寒光來,兩手往空中一拋,袖中的冥錢抖落飛了滿天,“我代你將統統惡事都做儘了,做儘了!現在,現在你來要我的命了!”
雨絲在傘外斜飄,段臻也見到了劉嗣貞冠下壓著的白髮,笑笑道:“當初顏相要朕送你去教誨五郎,他公然冇有看錯。”
“阿公。”段臻和和藹氣隧道,“我來接您歸去。”
他往前邁出步子,才發明本身身在一處亂葬崗上,舉目四望,儘是被大雨衝得七零八落的斷塚荒墳。正遊移間,鄧質在身後低聲道:“上皇,高仲甫在前頭……燒紙,他說要見您一麵,他另有很多……”
段臻的行動愣住了。好久,他未敢抬開端來,隻要風雨在他耳畔吼怒著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