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見他們箱少，幫手搬了幾下便籌辦開船。

兒時的惡夢又彷彿在這白日裡向她襲來。如暗中海麵上湧動的海草一樣的饑餓人群，一雙雙麻痹而可駭的眼神……他們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因為餓啊，統統能吃的都吃光挖光了。

鳳朝歌一指遙遙向北的星，道：“那一顆是北鬥星，遙指向北，路上如果迷路了，瞥見北鬥星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娘子，謹慎一點。”他昂首朝她一笑。

莫非是阿誰周官人？……

她終究放心，沉甜睡去。

她記得五年前分開梁國時，梁國兵強馬壯，百姓們還算是安寧充足。如何聽著王老伯的意義竟是梁國已是大大不好了。

鳳朝歌漸漸摟緊他，風吹過，船上掛著的漁燈悠悠，父子兩人的身影成了一抹薄弱的剪影。

“為甚麼？”雲羅問。

不知不覺，深恨的種子已經埋入，像是一株暢旺的野草瞬息將他的心與眼包住，再也看不到昔日的寬和與仁慈……

船身狠惡搖擺中，她聞聲鳳朝歌的怒喝，另有船家老王惶恐失措的呼喊聲：“船要翻了！要翻了！”

她猛地感覺噁心，不由回身乾嘔起來。

他解開纜繩叮嚀船工開船。他一轉頭見那周姓官人站在船頭，目光熠熠地掃視岸上的人，那神情警戒，彷彿在擔憂有人跟來。

她驚奇看去，等認出那人，不由失聲叫了一聲：“天逍！”

鳳兒俄然道：“鳳兒要回家。”

晨光初綻中，隻見他一雙鳳眸笑得微眯，眼中俱是柔情。那女子透過薄薄的麵紗回了他一個放心笑容。

雲羅晃了晃。

雲羅倒吸一口寒氣。

那年青男人微微點頭，許是怕驚醒懷中的孩子並不答覆。他轉頭看了跟來的兩輛馬車，微微朝他們點頭便上了老王的船。那兩輛跟來的馬車高低來幾個腰間佩劍的精乾男人。他們也紛繁上前找了雇船，看模樣也要南下。

兩人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四周的人潮像是一大團一大團的海藻湧動著，像是一片看不見邊沿的深海。

老王搖了點頭，不知本身說了哪一句讓這方纔還笑意滿滿的客長瞬息間不歡暢了。他正要走，俄然眼角餘光一掠，頓時吃了一驚。隻見那經了多少年風雨的桅杆不知甚麼時候印上了一個清楚指模。

“霹雷”一聲，她猛地驚醒。

老王見她嚇得不輕，倉猝擺手道：“夫人彆怕，是老夫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