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朝歌漸漸摟緊他,風吹過,船上掛著的漁燈悠悠,父子兩人的身影成了一抹薄弱的剪影。
那年青男人微微點頭,許是怕驚醒懷中的孩子並不答覆。他轉頭看了跟來的兩輛馬車,微微朝他們點頭便上了老王的船。那兩輛跟來的馬車高低來幾個腰間佩劍的精乾男人。他們也紛繁上前找了雇船,看模樣也要南下。
……
鳳朝歌眸光幽幽看著她,很久才道:“王老伯說的是真的。”
鳳朝歌搖了點頭:“我們還在晉國,隨時隨地李天逍都會派人前來。我不能睡。”
船家老王上前見了他們三人,上前作揖笑道:“必然是周相公了。船籌辦好了。”
鳳朝歌眼中掠過恨色:“自從潞州之戰後鳳朝陽橫征暴斂,梁國百姓民不聊生。昀兒,你若歸去定再也認不出那是我們的故國了。它已千瘡百孔,滿目瘡痍。”
兩人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四周的人潮像是一大團一大團的海藻湧動著,像是一片看不見邊沿的深海。
俄然他拔劍冷冷朝她衝來,劍光如秋水寒,帶著淩冽非常的殺氣朝著她揮來。
天上白雲悠悠,秋水清澈,兩人相擁,渾然不睬世事如何變幻。
但是他那一雙眼彷彿透過她看入了虛空中,手中的長劍貫入她的身材中……
船艙上透著一線暗藍天涯,天幕上無月,但是星星閃爍,看起來格外喧鬨。
老王按下心中迷惑,上前問:“周官人要南下探親還是做買賣?這南邊但是不安生呢。人都想從南邊到北邊住呢。傳聞,過段日子等皇上剿除青王逆賊就要南下攻滅梁國呢!”
是鳳朝歌!
老王見雲羅體貼,歎了一口氣道:“夫人不曉得。這幾大哥夫跑過幾趟梁國,那風景真的是慘。賣兒賣女的各處都是,平常百姓家彆說吃米了,就是吃糙米雜糧的都少。富朱紫家的才吃得起白米麪。有的吃不上飯的就去乞討,做了乞丐。一大群一大群的,都餓得像是人乾一樣。另有的人家餓得受不了,換了後代殺了吃……”
雲羅晃了晃。
她俄然昂首看去,鳳朝歌從船上漸漸向她走來。隔著麵紗,她看到他眼底深深的沉痛。
……
兒時的惡夢又彷彿在這白日裡向她襲來。如暗中海麵上湧動的海草一樣的饑餓人群,一雙雙麻痹而可駭的眼神……他們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因為餓啊,統統能吃的都吃光挖光了。
搶先一名男人青布衫,腰間懸著一把模樣淺顯的佩劍。他頭上帶著一頂青紗烏帽,像是淺顯的官家。他麵龐淺顯,國字臉,鼻梁挺直,唯有一雙眼熟得很好,通俗俊美,眼角微挑,若單看這一雙眼都要讚他一聲,這位相公好邊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