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內心一陣痠痛。
我看著他,看著看著,心中淒淒的,淚就湧了出來。這個白玉般溫潤無瑕的男人,他是我最後的和最後的愛人。有了他纔有了我人生裡數之不儘的歡樂和綿綿不竭的哀傷。我怎還能愛上旁人?
權勢再重,人能夠困住,心能夠剜出,而愛卻要如何掠取?
他點點頭:“那就好。我隻擔憂黑獺阿誰性子,一旦發了脾氣,你會遭到傷害。”
如願一笑,說:“毓兒可情願和金羅去那邊玩一會兒?我有幾句話同你阿母說。”
他苦笑一下,說:“有些事天命必定,非人力所能竄改。幸虧傳聞家父去得寧靜,冇有接受甚麼痛苦。”
那雙烏黑得如同兩顆墨丸似的眼睛盯著我看,令我啼笑皆非。俄而又暗自傷懷起來。他這麼小,卻也曉得,我是宇文氏的女人。
不過是癡心妄圖。
一陣悲風捲過。天上飄下了雪花。一下就是大片大片,如碎玉輕灑。
他眼中清波一動,唇微微一顫,隨即轉過身去,往停在不遠處的馬車那邊走去。
他瞪著我,神采非常不滿,說:“你喜好獨孤信吧?”
因彼眾我寡,李弼建議據渭曲而待。因而宇文泰率諸軍至渭曲,背水東西為陣。又命將士藏於河邊蘆葦當中,聞鼓聲而起。到了下午申時,高歡率軍來了。遠遠見宇文泰兵少,竟冇有命令軍隊結行列而行,縱軍競馳。宇文泰親身鳴鼓,埋藏於蘆葦中的雄師皆抖擻作戰,將高歡的雄師截成兩端,首尾不能相顧。
唉,何故落魄到被一個五歲的孩子看破了天機。隻得強作精力持續敷衍:“他方纔同我說,你阿父在火線仗打得很辛苦。我這才悲傷起來。”
淚凝在腮邊,彷彿結了冰。
“莫離娘子。”彭武將車停在我身側,探過來喚我。
這時纔看到,車裡還坐著郭氏和金羅。
毓兒撇了撇嘴角,似是有些不樂意,但還是恭敬地行了個禮:“宇文毓見過獨孤將軍。”
金羅神采怯怯的,咬了咬嘴唇,似是不甘心,還是行了個禮,生硬地開口說:“夫人。”話一出口,眼已經紅了。
他點點頭:“好。”
我們望著對方,涼涼地笑。這天下陰沉又冷寂,對我們歹意作弄虧欠。我們卻無處討要,愛恨亦無處安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