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他在降卒中碰到一名東邊的遠房親戚，才得知他的父親已經歸天了。他甚為哀思，表奏天子，吃緊回了長安，發喪行服。

我內心一陣痠痛。

我又悄悄點頭：“他一向待我很好。”

街上澎湃的人潮中，隻要我們兩個跟著光陰靜止。這冗長的時候如河，那噬民氣肺的感受久久纏繞不去，我們情迷此中，俱不肯動。

“甚麼？”我一愣。何故一個五歲的孩子會問出如許的話？

他說：“你是對的。現在你我都已各自嫁娶，再如許下去隻是白白招惹是非，對你也不好。但是——”他看著我，雙眼黑沉沉地暗淡，有稠密的愁雲在翻滾展轉，“不要愛上他。我必然會來接你走。不管過多少年，隻要我活著，就必然要做這件事！我們不會悠長地分離。以是，你不要愛上他……”

我搖點頭，粉飾著：“倒是心知肚明，隻是未曾如何。”

他苦笑一下，說：“有些事天命必定，非人力所能竄改。幸虧傳聞家父去得寧靜，冇有接受甚麼痛苦。”

我說：“此次公子先走吧，讓我看著你走。”

不忍再看，悄悄對他說：“我該走了。”

毓兒警悟地仰臉看著他：“將軍要同我阿母說甚麼？”

公然隻要一地曲終人散的寥寥冷僻。

過了幾日，朝堂上傳來動靜，宇文泰被進為柱國大將軍。並伴同出征的十二將俱有封賞。

我一笑，蹲下身去看著他，說：“你曉得你在說甚麼嗎？我是你阿母……”

二十年後，他五十五歲了。會是甚麼模樣？

他的大氅那翻飛的角一向在我的麵前閃現。

有幾片雪花落在他的頭上，潔白地伏著他烏黑的頭髮，非常滄桑。我一時恍忽，彷彿一目睹到了他二十年後的模樣。——

我牽著毓兒回家，還沉浸在方纔的哀痛當中，一起上冷靜無語。

一向打到夜裡，高歡逃遁而去。

因而郭氏將兩個孩子抱上馬車，彭武駕著馬車到前麵去了。

前後虜卒七萬。

這時纔看到，車裡還坐著郭氏和金羅。

他指著我的眼睛：“你眼睛還是紅的！他還幫你擦眼淚來著。當我在車裡冇看到麼？”

“真的？”他仍然不信，警戒地盯著我看。

我難堪一笑，竟不知如何應對，隻得胡胡說：“我統統都好，公子不消掛記。”

他見了我，轉頭對身邊的人說了甚麼，然後便跳上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