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中三五個和尚與世無爭，隻顧濟世，不問來路。問明來意，便帶我們到一間客房，能夠歇息一夜。還供應了潔淨的衣物和藥品。

我倉促結一根細辮髮，一刀絞下。取紅繩捆好，找了針線，倉促縫進他的衣衿內側。

那廟頗小，小門，小院，鬥室舍，小佛像。但是佛像純潔，供案整齊。木魚，鐘磬，香爐，鮮花，一絲不苟。戰亂中一隅淨地，徹夜，且在這裡躲開人間吧。

恨？或許我恨過他。在落空孩子的時候，我刻骨地恨他。我把這冇法消抹的傷害歸咎於他的弊端，咬牙切齒，在內心將他生生推得很遠——

我踮起腳以唇堵住他上麵的話。

巴望著現在能夠拉得很長，長到平生一世，不，三生六世。長到無邊無止，超越時候的鴻溝。冇有其他。

隻見他走到一處樹下，那樹下有一尊等人高男人玉像，無瑕剔透，靈氣環抱。

我仰起臉，臉上滾燙：“我傳聞你傷重，存亡不明……”

失而複得，哪怕隻是一夜，也彌足貴重。明日就算死了，又如何？

南無、喝羅怛那哆羅夜耶，

內裡模糊傳來了僧侶們誦唸早課的聲音。

我低頭一看，才見那臂上綁著的白布已經滲入雨水，洇開一片淺紅。

我吻著他，舐過他的身材。如一條蛇，纏住他，愈纏愈緊。

身材的巴望，心靈的巴望。巴望！巴望！

西洲在那邊？兩槳橋頭渡。

鴻飛滿西洲，望郎上青樓。

要他！要他來狠狠地占有！——

耳邊響起誦經的聲音，嘛嘛吽吽，繞於耳邊不散。

窗外雲翳倉促擋住明月。大地墮入黑沉如墨潑染。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他說：“哪捨得你走。隻是這時候黑獺怕是已經歸去了。若曉得你同我在一起，怕你以後刻苦頭。”

慾海翻滾，因為絕望而格外怒濤彭湃。

這是誰？彷彿佛經畫上的人物。好似有些麵善，應在廟裡見過。但是誰呢？

我回過甚。

我昂首看他。他仍然以那樣的姿式抱著我，閉著眼睛，似已睡去。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如初雪般乾淨。他的刻薄的胸膛近在天涯。這不是夢——

我抬眼看著窗外那輪明月，悄悄唱：

南無、阿唎耶，

“宇文泰不好嗎？他對你不好嗎？”

他一愣，隨即抱緊我，說：“你真是傻。我有甚麼值得！我有太多的錯處對不起你，一想到你，內心就被淩剮一樣疼。”

我吻著他，巴望著他。我的愛，我的靈魂，我的身材都在呼喊他。龐大的慾望在體內尖嘯著，號令著，左突右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