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明音_第十四章 永安二年(公元529年)- 秋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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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體又含蓄地淺笑,對那婦人說:“辛苦你了。”

他斂容正聲:“這是莫離,是在定州時收留的女子,在我身邊照顧一向也非常體貼。此次返來,一是看望父母,二是想和二老及夫人申明,納莫離為妾,仍舊跟著我去洛陽。”

我的靈魂被他自黃河邊喚回,定睛一看,正與他對上雙眼。

望著我笑說:“莫離……莫離,你可要謝我?”

對他們來講,男兒立世,功名出息,嬌妻美妾,樣樣俱全才美滿。

獨孤公子扶起他,我退後一步,去給他打水洗濯。

他自地上抬開端,頭上血流如注。

遠遠就看到了,一對年過半百的伉儷相互攙扶著,遠遠瞭望他們最敬愛的兒子;而他們的身邊,站著一個年青的婦人。

獨孤公子忙扶起他。我也上前一看,隻見他眉骨那邊被壺嘴劃了道口兒,鮮紅的血正從那邊汩汩流出。

又想了想:“可惜我這當媒人的竟不能去喝一杯酒。”一眼瞥見帳中案幾上半壺涼酒,抓在手中:“就在此祝你們――祝你們――祝你們――白頭!”抬頭將壺中酒喝了個底朝天。

一起風塵北上,逐步闊彆城郭,麵前緩緩展開的,是一望無垠的碧綠草原。郊野如洗,遠山嬌媚。

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今後史乘也語焉不詳,有負武人平生的磊落開闊。

他的妻輕飄飄地將目光投在我身上,臉上神采都未曾動一下。隻斯須,又移到他身上去了。彷彿那纔是她的天,她的地,是這六合間獨一值得她去諦視標。

本來這人間,有一種篤定叫做伉儷。他是她的夫,三生緣定,一朝結髮。不管他走得再遠,再久,都會回到她麵前,對她說一聲,辛苦你了。

他們都是屬於這裡的兒郎。

俄然開端討厭本身。開端的時候,明顯想的是隻要陪在他身邊就好。

馬蹄踏得落日碎,都是他回不去的翠綠好韶華。

宇文泰一出去,兄弟兩個緊緊抱在一處。身上的鎧甲碰得嘩啦響。

揉斷百結愁腸。

心中酸澀卻又恍然了。

那婦人喚,夫君。

“我冇事。不消管我。”宇文泰啞著嗓子說。伸手抓住我正在他臉上慌亂的手。

那夢中昏黃得將近不見的江南啊,那雲霞翠軒,煙波畫船。那煙柳,那荼蘼。

我低著頭,走到他父母麵前,跪下。

我卻像一個突入聖地的罪人。

我在這裡做甚麼!

早晨我單獨睡在小帳裡。

說著朝獨孤公子一揚下巴,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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