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必再說了。我要的，我求的，都在手上。他這顆和順而慈悲的心，我又拿甚麼來回報？

這一年七月的一天，雖已入秋，但暑熱未退。我們出城去洛水邊放馬消暑。

我牽一牽他的手。

他伸手將我攬住，說：“我已想了好久了。現在你成年了，我也想當真地同你說這件事。”

我太老練了。我不懂他的心。

嗬，本來情愛會將一小我變得很寒微。對方高山仰止，本身低入灰塵。於我於他，都是如此。

原還想連宇文泰一起殺了。宇文泰在爾朱榮麵前慷慨陳詞，壯烈到本身都信賴了，這才保住了性命。

他們都看不起項羽，以為他剛愎自用，勇而無謀。

我說：“如果公子不放心，能夠藉端去晉陽看看他。”

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迴雪。

我掩口輕笑：“那公子去吧。恰好回籍看看——現在也封侯了，繁華不回籍，如錦衣夜行。”

現在人已故去多年，惟殘暴文采傳世不朽文采。

“莫離，你到底在想甚麼？你一再地回絕我，若即若離，我不能不想，你是在追求退路。但是我們另有退路嗎？我們亂世相逢，纏綿歡好，我們另有退路嗎？你可曾想過，我也會因為你的回絕難過，氣憤，我也會悲傷？”

我轉過甚去，沉默不語。心中方寸之間，已展轉千萬遍。

他看著我，看了好久好久。他的目光垂垂柔嫩，最後閉上眼歎了口氣，放緩了聲音，緩緩，緩緩說：“莫離，我與你，不是逢場作戲，更談不上棋逢敵手。在春熙樓上，我見到夢中的女子，就認識到統統都晚了。彼時幼年無知，我怎會想到這世上真的有你。結婚之前，我同黑獺說，若世上真有這個女子，就在我結婚之前呈現吧。但是天未如我願。”

我緊抱著他的腿，哽嚥著：“公子，不必說了……我承諾你……”

轉眼已是傍晚。又一日消磨疇昔。外邊到處兵荒馬亂，如此得一日落拓，已是豪侈了。

我想起了秋苓阿姊。也不知她在那人家裡如何了。她說的，於他們是情，於我們是恨。

他搖點頭：“寄人籬下，談何輕易。再說去看看他，又能幫到甚麼呢？反而惹爾朱榮狐疑。”想了半晌，又說：“不若告假回籍探親，我半途去找賀拔嶽，由他出麵。我昔年跟從他阿父賀拔度拔時就已瞭解。他是個刻薄人，又同為六鎮後輩，應當會幫手。”

而他呢？他事前又哪曉得是我？如果另一個女子，他又如何？也會愛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