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一旁另一個灰袍老衲端坐在一張案幾前麵,案幾上一個簽筒。是求簽的。此時無人,他自撥著念珠閉目打坐。
我們焚香,跪在佛前,雙手合十。我轉頭偷偷看他。他閉眼,神采靜穆虔誠。玉般的臉在煙霧環繞中那麼不真不切。
我們一向在洛陽。
我抬開端,見是中間一個老衲,在和一個年青的郎君說話。那郎君神情哀痛,不時地掩麵唏噓,似是有甚麼悲傷事冇法矜持。
天子年青,也想有一番作為。他在洛陽勤於政事,消弭冤獄,事必躬親。洛陽城又現出一派繁華氣象,彷彿內裡的兵馬紛爭是另一個天下的事情——身材裡畢竟流著先祖拓跋珪的血液,不想大好國土落於外戚之手。
句句不祥!
滅佛活動直到太武帝晏駕才逐步停歇。以後文成帝又複法,開鑿了雲岡石窟。到了孝文帝,又在伊闕開鑿了古陽洞,厥後的天子和大臣都在此大肆造佛像,逐步成了龍門石窟。
那郎君說:“但是她……她如何就狠心嫁與彆人了!”
他的手偶然間拂過我的後頸,我的內心漾起水一樣的柔情。這個我愛的男人,我生命裡每一個首要的時候,都同他息息相乾。
他正坐在我身後,為我盤好長髮,悄悄將橫笄插牢。他衣服上熏香的氣味傳到我的鼻中,行動間衣服摩擦著身下的蒲席,收回莎莎的聲響。
皆曉得我們的乾係,皆覺得及笄了,我便可嫁他。
廳外的樂者一張琴,彈高山流水。
我走疇昔,還未開口。老衲睜眼,微淺笑道:“小施首要求簽?”我點頭。
然後我轉過身重新跪坐,有司主子端上一個盤子,上麵墊著紅布,放著一支白玉橫笄,他去歲在北中郎城送我的那支。
他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後的獨孤公子,走回案幾前麵,從案角鎮紙下取過一張紙,添筆寫了幾行字。
我走疇昔,在他麵前跪坐。
不管興滅,佛總在那邊,不言不語,不悲不喜。
是長高了,已到他的下巴。
憐憐和順將我心中的不安一掃而空。我伸手抱住他的腰,貼著他的胸口悄悄迴應:“我縱不往,子寧不歸?”
我接過來一看,寫的是:步及鬼域路,踏上何如橋;又見忘川河,相聚望鄉台。顫刻三生石,淚飲孟婆湯;宿世未廝守,此生亦無緣。
都是陰司裡的事情。我心中不悅,詰問:“師父,這又是甚麼意義呢?甚麼叫宿世未廝守?如何是此生也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