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怕是我不告而彆偷偷出城觸怒了他。他一旦得知本身的府中被獨孤公子安插了耳目,該有多惱火。
他持續說:“我也會給你很大的自在。你如果不肯,就不必一向困守在後院。隨軍兵戈,縱情山川,我都許你。”
隻能伴在麵前這個男人擺佈,生則同衾,死亦同穴。
也確是如此。當時隻是悵惘不解,現在想來,始信姻緣早有定命。
他看著我,不動如山,說:“明音,你敢如許拿刀對著我,不過是仗著我愛你罷了。”
內心如同被利刃割剜,疼得我緊咬下唇,隻覺口中散開一絲淡淡的甜腥。
那房間裡一架五扇漆畫屏風,每一扇都繪著仕女圖。
他一夜之間衰老下去。鬢邊的白髮多了很多,連身子都有些佝僂了。在內裡站了一夜,寒夜的露水聚在他的頭髮上,現在在微微晨光中閃光,看著更加衰老。
可宇文泰,他的誌向在君。他要的是俯覽天下,介入江山。後代評價,忠奸善惡,他不過視若等閒。
我滴下兩滴眼淚,落在他的手背上。顫抖著,淪落到地上。
他苦苦一笑:“你的婚事我已有力迴天,隻盼著那宇文泰好好待你,不要讓你再受辛苦。盼你有一個好的結局……不然,他日地下,我該如何同你母親交代?”
他直挺著苗條偉岸的身軀,一手負於身後,另一隻手向我伸出,隻垂目看著我,不說話。
父親抬頭輕歎:“冇想到我鄒氏的嫡派,竟要靠著你的婚姻,苟延殘喘。”
他不再說話,亦不看我。沉默半晌,負動手漸漸拜彆。
“你要對於他?”我的聲音亦在顫抖。
我顫抖著。
本來統統儘在他胸中方寸之間。
我咬牙說:“如果我不甘心,你不能碰我。一個指頭都不可。”
我軟軟地跪下去,跪在他麵前,伸手抱住他的小腿,抽泣著說:“求你垂憐,不要逼我……我隻想同他在一起……”
“我來建康之前,她已暴斃。”他麵無神采,冷冷言道。
“爹不消再說了。”我悄悄說,“我是爹的女兒,也是鄒氏的女兒。即便是為了這個家,也是萬死不辭的。”
我一聽,的確氣血上湧。莫非怕見他?!
此人生太苦了。但是我趕上他們兩個,卻唯有端起這苦澀難嚥的人生,抬頭一飲而儘。
還能再誤下去麼?宇文氏本就是起於遼東的大族,從先人葛烏菟起就一向世襲為鮮卑東部大人。獨孤公子雖也是貴族出身,但家中冇有兄弟幫襯,以一己之力,要如何和他鬥?這一鬥,必傾全族之力,不是三五年能完的。到最後甚麼結局,誰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