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你如何同你的天子交代？他又會如何獎懲你百口高低以求息事寧人？明音，你這麼通透，這些結果你都曉得。可你還敢如許拿刀對著我，不過是深知我會縱著你，寵著你，不會為此而獎懲你。”他伸手來撫我鬢角散落的碎髮，和順而垂憐地說道：“你這奸刁的小東西。如何像一隻貓一樣，若即若離，窺測民氣。”

我落下淚來，手中一軟，匕首落在了地上。

他滿腹的城府，見我拜彆，當機立斷，一國丞相，隻為一個女人，演一場逼宮！

他竟然親身來了建康！

“我來建康之前，她已暴斃。”他麵無神采，冷冷言道。

他持續說：“我也會給你很大的自在。你如果不肯，就不必一向困守在後院。隨軍兵戈，縱情山川，我都許你。”

我咬牙說：“如果我不甘心，你不能碰我。一個指頭都不可。”

他的手在我手中悄悄一顫，伸手將我扶起來，眼中泛出和順的光，無窮對勁無窮垂憐地說：“歸去籌辦吧。我在長安等你。”

他還是笑：“是你給我這個機遇。那日我親眼看著你喬裝出城，終是下定了決計。我想要的女人，毫不再拱手讓與彆人。”他收起笑，斂容，如附上一層寒霜，凝睇著我：“我說了，天下，我要；你，我也要。”

他不再說話，亦不看我。沉默半晌，負動手漸漸拜彆。

也不過是情愛吧。一雙男女，一世膠葛。到末端，隻餘滿頭白髮，還是兩手空空。一個送走另一個，獨坐夕陽，打發殘剩的年景。

俱半低頭，或垂目或抬眼，或遮袖或掩扇。衣袂飄飄，神情怡然。

本來統統儘在他胸中方寸之間。

“前幾年，我同獨孤公子到洛陽永寧寺去拜佛的時候求了一簽。解簽的老衲說，鏡花水月，如夢如幻，終成泡影。本日都應了。這都是命裡必定的。想到此，我也感覺有些安然了。”我如許安撫悲傷至極的父親，也如許安撫著幾近絕望的本身。

我冷靜走出祖父的房間，已經天氣發白。

此人生太苦了。但是我趕上他們兩個，卻唯有端起這苦澀難嚥的人生，抬頭一飲而儘。

哪知他冷冷一笑，輕啟薄唇，說：“好。”

四下裡一片沉寂，連風聲也冇有了。我望著滿天井光禿的樹枝，想，這就是我冷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