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窟兩丈見方，一丈見高，內有幾尊姿勢各彆的佛像。主佛是盧舍那佛。那佛像站立蓮台，身披瓔珞，頭戴寶冠，作俯視態，嘴角微翹，垂目淺笑，睿智而慈悲。

他瞅著我，接過帖子去，一言不發。

這個令我愛恨不能的男人，我遇著他，各式閃躲，百般抵當，畢竟劫數難逃。

力量太大，葡萄架一撞之下，落下幾顆烏紫的葡萄。

我猛的展開眼。臉卻一下子燒得滾燙。

他不屑地撇撇嘴：“我感覺蕭衍阿誰老頭子但是一點都不馳念洛陽。”

我勉強一笑，說：“我想回建康家中看看。——但我曉得你難堪，還是算了。”

我眼一瞪，又忍不住發笑，伸手去打他。

宇文泰接過帖子翻開掃了一眼，合上嘲笑道：“他倒動靜通達。連我們住在這裡都探聽得一清二楚。”

我抱著他：“我有些馳念洛陽了。”

光陰無情。滄桑了。

呀，開膛挖心，偷換靈魂。就算用力渾身解數，結局也由天定。那一席好宴，終歸琴瑟啞然，曲終人散了。

他笑嘻嘻地取下我的手，悄悄撫著我的額頭，說話的語氣既愛又憐：“你我結婚至今，我一向事件纏身，都冇好好伴隨過你。剋日朝中表裡都無甚大事，我總算偶然候能夠陪你四周去逛逛。你想去那裡？”

我曉得他的事理，但是聽他親口如許說，內心裡不免還是有些絕望。也隻得悄悄一笑，倚在他懷中不再說話。

恍忽展開眼，已是天光大亮。我還蜷在他的身邊。絲質的薄被覆著一宿的春光。

心頭如有一把尖細的薄刃緩緩割過，傷口精密而深切。內裡悄悄探出頭向外張望的，都是那些不敷與人道的哀痛和無法。

我問：“武都王要離任回封地麼？”

他聽了，歎了一口氣，說：“這本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我們的環境你也曉得。彆說我不能公開去建康，就是你，也不能去。”

“你……彆那樣看我……”我低下頭緊咬住唇，泫然欲泣。

此番終究，眼裡內心都滿是他了。

此番終究不是苦衷雜蕪。

他又一笑，伸手來捏我的臉：“臉紅甚麼。”

他上前一步，低著頭看我。那雙狹長的鳳目中溢滿了和順。他抬起手指撫著我的嘴唇，輕聲說：“不遠千裡差人送來那麼一囊，是要我嘗甚麼滋味？”

終究還是他突破了沉默，問：“還不籌算回長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