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他一笑,伸手理了理我狼藉了一臉的長髮。
我點點頭。
我問:“武都王要離任回封地麼?”
終究還是他突破了沉默,問:“還不籌算回長安麼?”
在盧舍那佛的腳下,另有一尊等身高的石像,是個穿淺紅色緊身窄袖短衫和間色裙的女子,梳著蟬鬢墮馬髻,鬢邊簪木芙蓉,臂間披著帔子,嘴角微翹,繁華又寧靜。
在那石像上麵有一個不高的底座,上麵刻著:鄒明音宇文泰妻魏大統三年。
他在我驚駭的時候,遮住過我的眼睛。——
渾身有力,髮髻狼藉,釵環儘落。我貼著他沁著汗水的身材,伸脫手臂緊緊抱住他,俄然感到無助得內心發緊——
光陰無情。滄桑了。
尉遲術笑著搖點頭:“丞相的行跡那裡會奉告我們?他之前一向在沙苑備戰,未曾提及要來秦州。”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手內心忽地浮起一層細細的汗,竟不知該用如何的手勢將那帖子合上,捏在手上,卻又感覺燙得發慌。
宇文泰接過帖子翻開掃了一眼,合上嘲笑道:“他倒動靜通達。連我們住在這裡都探聽得一清二楚。”
我猛的展開眼。臉卻一下子燒得滾燙。
見我入迷不說話,他問:“想甚麼呢?想到去那裡了?”
連功德亦要幫我修得美滿。
安陵的法事做完後,世人都散了。尉遲術說:“昔日丞相為夫人開鑿的石窟就在這四周不遠,傳聞前些日子方纔完成了,夫人可要去看一看?”
開端蓋著一方鮮紅的私章。“獨孤信白書”。
他聽了,歎了一口氣,說:“這本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我們的環境你也曉得。彆說我不能公開去建康,就是你,也不能去。”
他又戲弄我!
乙弗氏身後,棺木被安設在麥積山石崖上開鑿出的石龕內。
另有葡萄架閒逛的聲音,夏蟲的聲音,鬆濤的聲音。夜的喘氣聲如遊絲般在耳邊飄零,如有若無。
“宇文泰……”甫一見到他的模樣,便忍不住哽咽。
力量太大,葡萄架一撞之下,落下幾顆烏紫的葡萄。
他又一笑,伸手來捏我的臉:“臉紅甚麼。”
他笑著說:“那些南邊的漢人哪,總覺得我們鮮卑人是蠻夷。這下可讓他們曉得,我這個鮮卑人,可冇有虐待他們漢家的女兒,是不是?”
話未出口,他將我推在葡萄架上,一口吃緊叼住我的嘴唇。
任他胡思亂想。
唯有那雙頎長的丹鳳眼,還固執地清澈著,不顯疲態。